立春过后，气温逐渐回暖，道路也变的拥挤，人们的步伐也变得匆匆忙忙，都向家的方向迁徙。
春节前几日，天气好的出奇，暖暖的春日，肆意洒在人们身上，三三两两，或坐、或走，尽情享受这午后的惬意。喜鹊也在公园外墙上欢快的叫着，小巷口，有人在现场写春联，半送半卖，但生意仍然冷清。悠扬的乐声，被眼前的喧哗所掩盖，你需要驻足仔细聆听，才方有端倪，这是一曲汉宫秋月。青年书者大部分时间是在捣鼓那台音响，偶尔眯着眼的看下字帖，也显得漫不经心。是呀！在如此嘈杂的环境，如能静心创作，那才是大师的水准。
“买完对联，早点回来！家里好多活都没干。”妻子的话在我脑海中复响起，我攥紧手中刚买好的春联，从青年摊前疾驶而过，向家赶去，“手写春联挺好的，明年也去买一副。”到家后，我心里暗自嘀咕着……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自己已近不惑之年，而年味始终俨如一壶老酒，沁人心脾，让人留恋而又盼望。
记得小时候，大抵是七八岁吧！正是初生小牛犊，无忧无虑，下河抓鱼，上树掏鸟，麦场点火，几乎没有不敢干的事情。但是有一点是谨记的，就是在春节的早上，不能大声喧哗，乱叫别人的名字，只能叫小名。劈劈啪啪的鞭炮声，焚烧的裱纸和香烛，把这个古老的节日装扮的异常肃穆，神圣无比。因此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就烙下了一个这样的痕迹：春节很重要，习俗一定要遵守。
节前几日，母亲早已把鞭炮准备好了，放在柜子顶上，用塑料布掩好，生怕受潮，影响了来年的运气，而我和哥哥却不知所惧，把大椅子、小板凳摞在一起，敏捷的爬上去，娴熟的捋下几尾鞭炮，揣进口袋，直接跳下去，跑到院子里，用早已准备好的火柴，开始演绎一场别开生面的“鞭炮交响乐”，树洞里、砖缝里、猪槽里，都会留下一朵朵烟熏的灰色小花，每个不同的地方发出的声音都不一样，有的沉闷，有的清脆，但更让人留恋的是那种炸药爆炸后的气味，似乎这就是春节的味道。
春节早上起来后，在大人们的虔诚和“小人们”的盼望下，煮饺子、放鞭炮、烧纸香、敬天地，一切仪式结束后，父母就会给我盛上几碗饺子，用稀布拎好，去给长辈送去拜年，这也是我春节最乐此不疲的事情，因为能收到一些压岁钱。
在春节来临的前几日，总是盼望在外地上班的父亲能早点回来，过了二十三小年以后，每天的必须课，就是爬上家对面一所未盖好房子的共墙上，翘首以盼，满脑子都勾勒着父亲骑着那辆破旧的大二八车子回来的画面。他为了省下几角钱的车费，几十里的路程，总是骑车而归。但黑色的皮包里总是有好吃的零食，什么饼干、苹果、卤肉了，这在那个时候，一个小乡村里，已经算是山珍佳肴了。
“爸爸回来了！”父亲终于回来了，熟悉的身影，在村巷的那头疾驶过来。我和哥哥欢呼着从墙上跳下，丝毫不在乎自己宽大的新衣被裸露墙上的粉灰染脏，跑着迎了上去。
由于车架上载满了物品，父亲看我们跑得飞快，就大声地喊着：你们慢点跑，别摔跤了！后又笑逐颜开，快速的打着车铃，愉悦的铃声穿过巷子，飘至庭院，母亲也出来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看这俩孩子，真让人费心！门口，树丫上的雀儿，也停止了鸣叫，俯下身子，歪着脑袋去看这温馨的一幕。
“快把大门打开，让我直接骑进去，东西多，我就不下车了。”父亲话音未落，母亲已麻利的打开院门，满院馨香，有树有花，井台旁有热气腾腾待加工的美食，清洗过的衣服在晾衣绳上随春风轻摇。
父亲沉稳的把车子停倚在厨房的后墙上，下车后，站在院子中央，伸出两臂，做大力士状。这个时候，我们小哥俩就会快速的俯冲上去，一人一侧，抱紧父亲的臂弯。“飞机起飞喽！”父亲用力地把我们提起，然后朝一侧旋转，七八圈下来，我们早已头晕目眩。“别闹了，让你爸爸歇会。”母亲把我们扯拉下来。看着我们东倒西歪的样子，父亲哈哈大笑。“来，让我背你吧！”我突然清醒了，敏捷的爬上父亲的肩头，双手箍着父亲的脖颈，一脸幸福状。微微的汗意，让父亲的头发更加乌黑发亮。我恣意的趴在父亲敦厚的肩膀上，去享受这盛大节日来临前最曼妙的时光。
汗的味道、洗衣粉的味道、夹杂着土尘的味道，微风拂来，直抵心间，我们都是大地的生灵，是农民的儿子，与生俱来，对土地有着深厚的情感，这种掺和的味道，让我心中幸福感和安全感油然而生。
时隔30余年，节日再见到父母，看他们秋霜满鬓，我都会去怀念在父亲背上的这种味道，这种风尘仆仆的年味。
如今的我，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大儿内敛，小儿顽皮。在他们的心中，每一次我休班回家，都是一件很隆重的事情，而我也尽职尽责的去履行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甚至有时候用自己都不理解的方式去呵护他们，去爱他们。
每年的春节，我也会如同父辈一样，把远在几百里外单位发放的米、面、油等物品，辗转汽车、火车带回家，风尘仆仆，而又一脸欢笑。
到家后，大儿懂事的快步走上来，帮我提东西，小儿却挡在门前，踮起脚尖，呢喃着：爸爸，抱抱。无奈，我只有放下手中的东西，麻利的把他抱起，然后用力向上一扔，再稳稳接住，他就会哈哈大笑。
这时妻子走了过来，说“下来吧！宝贝儿，让你爸爸休息一会。”“不下，不下……”小儿扭着身子，把我抱的更紧，并用他那个稚嫩的小脸，在我脸上左右蹭着，“爸爸没有洗脸呢！”我总是扭头躲闪，而他却变本加厉，小脚蹬着我的腰带，往上猛一蹿，把头埋在我的脖颈间，“嗯，爸爸真香！”我瞬间石化，真不明白这风尘仆仆的年味竟有如此大的魔力，能胜兰松之馨香？令人着迷吗？我想更多是血浓于水的思念吧！
“爸爸，我想玩炮。”
“不能玩，太危险，还污染大气。”
“大气是什么？”
“大气就是天空，你看今天的天多蓝，云多白。”
“不行，我还想玩。”
“不能玩，再玩的话，天上过飞机的时候，你就看不到了。”
“噢”
家乡全面禁放鞭炮以后，天空变得又高又蓝，白云变得又轻又白，乡情也更浓了，卫生城市创建也达标了，唯独风尘仆仆的年味没有变……
作 者 简 介
行参菩提·“春节的味道”散文有奖征文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