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过年的味道/刘建勋

这几年，父母亲的年龄越大了。父亲身体也不好，他们都还在我和姐姐从小长大的老宅子住着，不过房子是早已翻新了。前些年父母在新疆还和我们在一起住过一阵，实在不习惯城里的生活方式，就又回到了老家。所以这些年过年，不管是我自己还是和家人、孩子一起，总要回老家和父母一起过。

因为家里亲戚多，许多祖辈的亲戚，逢年过节都还依然走动着，大年初一母亲就让我出门走亲戚了，主要是去看看父亲的妗子，老人家八十出头的年龄，身体却还健朗得很。陪着老人聊了一会家常、打了一会牌，想着今天家中同样要来客人，便赶集似的返了回家中，就这样到家也已是下午五点多了。

在新疆工作多年，感觉和老家还是有明显的时间差，吃饭的时间差异就更明显。农村老家一天只吃两顿饭。在冬季，早上九点多十点左右吃早饭，通常是透热的馍馍，玉米榛榛熬成稀饭，素炒的白菜或土豆丝，再加上油泼辣子或是一碟咸菜。午饭在下午三四点钟，通常是面，擀的、拉的，干的、汤的，样式很多。出了名的臊子面、油泼面就是普通陕西人家中的家常午饭。

到冬天晚上八点多的时候，也差不多到准备洗一洗睡觉的时间了。这时候要是在新疆，其实也就是我刚下班的时间，我自然而然的感觉还是要吃一点东西的。七十岁的母亲好像早就知道这些，在我刚刚有一丝饿意的时候，就问我：“想吃点啥”？我抬头望着她那满头白发和满脸关切的样子，霎时，满满的幸福感、满满的愧疚感一齐涌上心头！脸上还只是开心地一笑：“在炉子上烤上两个馍就行”。父母亲还是烧着加炭煤的炉子，因为父亲身体不是很好，母亲在冬天总是把炉子烧得火旺，房子暖和，烤馍馍热起来自然是很快的。母亲问我：“前两天我买了一疙瘩咸菜，想不想吃”？老家的咸菜是一种芥菜的根茎腌成的叫芥疙瘩。是儿时家里和上学时带到学校的日常下饭菜。母亲像是医院里的X光机，又像是我嘴巴里、肠胃里的味觉细胞，洞晓我的思想，我又是自然地一笑：能行！便和母亲一起到厨房，母亲热油我切菜，小半碗咸菜上面放些辣面子，上面泼上热油，正是我心中期望的样子！再围到火炉旁，拿出烤的表面黄亮、透热的馍馍，满屋里便是那醇香的气味，掰开后热气弥漫，馍馍里加上油油的咸菜，好像又回到了孩提年代，回到了少年读书的年代！母亲一直盯着看我的样子，笑着说：“啥时候都忘不了这咸菜！”我也顺口说道：“就是的。”

母亲啊，您可知道，在我的内心，这馍馍加咸菜的味道，就是家乡的味道，就是家的味道！母亲看着我，还一直在笑着，在这笑容里，我看到了一个平凡而又平凡的农民母亲的内心，充满了满足和骄傲。

我吃着馍馍，炉子上烧的水也热了。母亲专门买了个大大的脚盆，能同时放得下她和父亲两个人的脚，倒上热水，二老就坐在炉子旁，一边看电视一边泡着脚，跟我说着家里和家乡的事情。一瞬间，我内心倏然一闪：这不就是过年的味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