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半仙某,自号青甘居士,少贫。庄稼人看天吃饭,田地欠收时,父常需外出打工,以供家用。居士因此自幼缺少父爱,又遭旁人冷眼,有苦难言。唯发奋读书,立志走出乡野,奈天资愚钝,学业艰辛。
小学时,放学后常沿挑炭人足迹搜寻掉落之碎块,比柴火无烟,围火坑取暖时不需频挪座椅;周末多上山采药,半夏、金银花、车前草、鱼腥草、扁巴蔸、黄姜、兰草等,以及不知学名之物,换钱以购纸笔;暑假亦进山拾箘,大而缺损者自食,小而精致者外卖。
闲暇时,则呼朋唤友,漫山遍野摘柿子、摇毛桃、采树莓、吃茶苞、翻螃蟹、捉泥鳅、打蜻蜓、抓蝴蝶,虽自娱自乐,亦乐趣无穷。最慕收废旧者,分票毛票甚多,惹人心动。
至初中,习文言,惊叹语言之美,则诗词歌赋、文史医哲,渐次涉猎。研孔孟之道,品老庄之学,以致邀三两好友,欲著书立传、警醒世人,题名《难中寻梦》。
然偶一动笔,文思乃枯,悻而作罢。阅历不丰、修为尚浅,自以为已明心见性,发可动于九天之上,收能藏于九地之下,实则不然。后与其中一人深交,情同手足。几十年来,友谊未曾断绝。两家老小,亦彼此照应、相互扶持。
中考以全县八十多名入二中,学费全免。高二分科时犹豫再三,进文科班。后成绩一落千丈,改理科,再念高二,故读四年,自嘲为文理兼修之全才。
考入大学,方知不足。同学们来自五湖四海,生活环境与成长经历各异,思想模式与行为习惯亦极悬殊。居士虽内心强大,磨合期却相当艰难。况居士来自农村,相比大都市之同学,思想保守、行为拘谨,亦不曾关注娱乐、追求自我。
曾有一心仪女子,大学期间某年新春,负一羊腿至其家,归即分手。有好事者疑因后腿之故,前足揽怀,后腿蹬远。当时不暗此理,后与人谈及,得半仙之名。
居士学业和为人之精进,多赖二叔提携帮带。
有课程辅导,又逼其广泛阅读。得益于此,居士初中即尝试创作古风七言长诗,高中即常写英文日记。虽水平不高,相比同龄人,却已昂首阔步。
有心态安抚,学业受挫则加油鼓劲,思想下滑则谈心交心。事难脱身,则捎书信。恳恳之情,切切之语,催人泪下。得益于此,居士心智日趋成熟,今后虽历千难万险,仍百折不挠。
有身体锻炼,令坚持爬山、跑步、参加校运动会,名次不限,重在意志力与身体素质之提升。得益于此,居士身强体壮、极少病患。后虽因工作环境之故,饱受关节痛之折磨,然底子深厚、综合素质在工友之中仍为靠前。
有知识拓展,常自费带居士游名山、访古刹、探幽深、看繁华,以现实之景,讲书中之理,无论人文历史、自然哲学,皆真心灌输,毫无保留。得益于此,居士修学好古、实事求是,又能大胆质疑、不迷权威。
有心性磨砺,不读死书,多做家务、多干农活,知农村苦、感父母恩、品人间爱、获坚强心。得益于此,居士一贯低调处世、清贫立身,不慕权贵、不欺小民,雅可扬于骚人墨客,俗能容于市侩乡愚。
若遇大病小恙,更是关怀备至、无有怨言。拳拳爱侄之心,可见一斑。
居士父殁腊月廿五,二五八者,多在五七之内不逢七,按老规矩,族中长辈要求讨百家之米。凛凛寒冬,又近年关,二叔欣然与居士同行,跋山涉水、不辞劳苦。途中,居士深感讨米非为目的,考验的乃是对逝者的尊崇敬仰之孝心。
居士成婚之时,举家欢庆、盛况空前,远近亲友皆来道贺。唯婚后分居两地,实为软肋。幸妻体谅,虽有吵闹,更得同心。居士偶寄书信、讨妻欢心,妻亦端庄贤淑、孝老尊亲。如此琴瑟和鸣,堪称典范。
居士以愚鲁,在工作之余,广泛涉猎琴棋书画、天文地理、四柱堪舆,又及翻译、健身、心学、宗教、武术、戏曲,凡有兴致,皆悉心研究。虽杂而不精,谈资足矣。又独自遍访长者、遍寻老碑,搜集资料写下半本族谱,并补老谱仅有世系之缺陷,作先祖生卒考、祖公祖婆传。
日常所学,讲命理略知一二、说风水粗晓皮毛,搞翻译唯求自己满意、作书画不讨他人欢心。曾以丑书一副,附庸风雅、赠人笔墨;病体一躯,好为人师、教人健身;劣文一篇,不自量力、参加大赛;臭棋一篓,自鸣得意、挑战高人。
又喜田间之瘦梅残荷、地头之香风细雨、市井之浊酒浅茶、草野之老戏残棋。始终以枯槁一具,自得于天地之间。所谓“不惧人言,不怕蹉跎”,乃居士自提之座右铭。
人之一生,需要高人指点、贵人相助、友人相伴、家人相守,居士四者皆全,幸福之至。
作 者 简 介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