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王羲之传世的作品当中,如果我们只能选一件能奠定他“书圣”之位的作品,你认为是哪一件?肯定大多数的人头脑中浮现的第一个答案都是《兰亭序》。
其实很多书法家,比如邱振中、郭沫若等人,都对《兰亭序》究竟是否是王羲之所写提出过质疑。真正能奠定其“书圣”之位的,是这件草书《丧乱帖》。
根据卷上“延历敕定”的鉴印,我们推知,此作大概是在唐德宗(公元800)年左右传入日本的,这1000年来,日本皇室将此作的存在瞒得密不透风,直到1892年驻日钦使杨守敬在日本搜访古籍,我们才发现了它。
我们之所以说《丧乱帖》比《兰亭序》更好,是因为它是确定无疑的王羲之作品,虽然字数不多,但用笔却极其丰富,几乎包含了王羲之所有的笔法。
要看懂其中的笔法,需要我们像庖丁解牛一样,把这件作品拆解开。我们在这里举一个例子给大家分析一下。
卷首“羲之顿首”的“之”字,这个字极其简单,但是我们放大观察其墨色变化,就会发现它的运笔非常丰富。
在所有的笔画中,点是最难写的,这一点侧锋入纸,却如高峰坠石。在下半部分的中间部分,前半段的墨色要比后半段更加沉实,也更浓重,说明前半段是在蓄势,后半段是在铺毫出笔。
以上的这些都只是局限在技法层面,让一件作品拥有生命力的是作品丰沛的情绪变化。
《丧乱帖》是王羲之听闻自己在山东的祖坟毁于战乱后,痛不欲生时写下的一件作品。在这件作品中,王羲之做到了将笔墨和个人情感的完美融合,俗称“人笔合一”。
这件作品越往后走,字势就开张肆意,不受拘束。比如开头的“丧乱”二字,和后面的“驰”、“哀”二字,字势就明显不同。《丧乱帖》中的每一处用笔都是充溢着王羲之丰沛的情绪的,值得我们细细研究。
王羲之在极致的情绪支配下,在《丧乱帖》中把书法语言的丰富多变和精致细腻也推到了极致,人笔合一的功力就是书法家的功力,笔墨是不会骗人的。
在书法史上,我们找不到任何一件作品,能将王羲之的笔法展现得如此完备,也找不到一件作品,能将笔者的情绪和笔墨变化融合得如此完美。
《丧乱帖》是我们学习王羲之书法技法,以及领悟书法作品的“载情”真谛不可错过的一件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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