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二十五军独树鏖战
梅庆吉
关于红军长征的路线，大家都比较熟悉，从江西瑞金出发，到湖南过湘江，然后进入贵州，飞夺卢定桥，进入四川，翻雪山过草地，经甘肃进入陕西，到达延安。此外还有一支红军主力红二十五军，走的是另一条路线，知道的人就不多了。1934年11月16日，红二十五军从河南罗山何家冲出发，历时10个月，途经鄂、豫、陕、宁4省，于1935年9月16日，与刘志丹领导的陕甘红军会师。这是到达陕北的第一支红军主力。
红二十五军长征路线图
2016年10月26日，我走孔子路来到河南方城，寻找子路问津的地方。文化局的朋友告诉我们，子路问津的地方应该在独树镇，并派小王陪同我们一同前去考察。看过子路问津的地方之后，小王跟我们说，在历史上独树镇还发生过一次重大事件，那就是红二十五军长征时到达这里，与国民党军队展开了一场恶战，具体位置在七里岗。为纪念这次战役，在七里岗上建有烈士陵园，问我们想不想去看看，我说应该看看。小王指挥着把车开上一个山岗，就来到了烈士陵园门前，感觉工程还没有最后完工。
前不久刚下过一场大雨，云层还很厚，能见度不高。看到门两边的柱子上各挂着一块牌子，右边的写着“红二十五军独树镇战斗遗址”，左边的牌子上写着“方城县烈士纪念馆”，门的上方写着“方城县烈士陵园”。大门关着，经联系，工作人员给我们打开了大门。走进大门，一眼就看见了那座高耸入云的纪念碑，远远看去，像一把变形了的刺刀，直播蓝天，那是在告诉人们，这里曾发生过一场血战。碑高25.34米，“25”寓意红二十五军，“34”指代这场战争发生在1934年。碑的正面是原中央军委副主席刘华清于1995年7月26日题写的“红二十五军独树镇战斗遗址”，背面是原全国政协副主席程子华于1986年8月8日题写的“烈士精神不死”六个刚劲有力的大字。碑植根在红色大理石平台上，平台高3米，1.6米见方，面积49平方米。碑座的下方，是《血战独树镇碑记》，简明扼要地讲述了战斗的过程。碑前还有一块长方形巨石浮雕，表现的是红二十五军指战员英勇杀敌的画面。站在烈士纪念碑这个地方向东南望去，那就是桐柏山，是红二十五军来的方向。向西望去，那就是连绵起伏的伏牛山，是红二十五军去的方向。我们站的这个地方，是伏牛山的支脉，名称为七里岗。眼前的一切，把我们的思绪引回到了那个血雨腥风的年代。
红25军创建于1931年10月，隶属红四方面军。1932年10月，鄂豫皖苏区第四次反“围剿”失败后，红25军大部随红四方面军主力向西转移。1932年11月30日，组成新的红25军，军长吴焕先，政治委员王平章，下辖第74师和75师。74师师长徐海东，政治委员戴季英；75师师长姚家芳，政治委员高敬亭。全军约7000人，司令部设在箭厂河乡闵氏祠。1934年11月11日，又重组红二十五军领导班子，由程子华任军长，徐海东任副军长，吴焕先为政委，戴季英为军政治部主任。同时作出决定，以“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第二先遣队”的名义，实施战略转移。
1934年11月16日，红25军主力2900多人在河南省罗山县何家冲集结西进，开始了伟大的长征。国民党军获悉后，调集大批兵力，进行围追堵截。红军战士一路转移，一路与敌军浴血奋战，披荆斩棘，斩关夺隘，一次又一次突破敌人的防线。他们从何家冲出发的第10天，即11月26日，进入了方城。他们计划取道泌阳、方城以东的独树镇和保安寨，穿过许南公路，进入伏牛山。没想到的是他们的这一意图被国民党第四十军军长庞炳勋觉察，他急忙调整部署，令该军115旅返回方城县独树镇的七里岗、砚山铺一带截击，驻守叶县的第40军骑兵团南下保安寨配合堵截，骑兵第5师由泌阳出发，向独树镇围剿，追剿纵队五个支队仍在后面紧追。像一个铁桶，对红二十五军形成了合围之势。这时的天气也在跟他们作对，呼啸的西北风夹杂着雪粒，滚滚而来，雨雪交加，寒风刺骨。他们衣服单薄，饥寒交迫，许多战士的草鞋烂在了泥巴里，只好赤脚行军。最最重要的问题是，他们并不知道敌军已经在七里岗上做好了埋伏。
碑的正面写着“红二十五军独树战斗遗址”，为刘华清题写
26日下午1时左右，红二十五军二二四团（第一梯队）沿七里岗山脊北进，渐渐走进了敌人的包围圈。快接近许南公路时，埋伏在公路两侧的敌军突然发起猛烈进攻，雪野中顿时枪声四起，他们几乎全部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荒乱中的红军战士，急忙组织反击，可是枪打不开，因为已经冻住了，还不如一个烧火棍；扳机扣不动，因为手指冻僵了，已经不听使唤。战士们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在这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军政委吴焕先从后面跑步赶到阵前，高喊“就地卧下，坚决顶住敌人，决不后退”。他的出现，很快稳住了阵脚，指战员迅速趴在泥地里，利用地形地物进行反击。敌人一拨又一拨地轮番进攻，形势十分危急。吴焕先又从通信员身上抽出一把大刀，振臂高呼:“共产党员跟我来!”在他的率领下，红军指战员们奋不顾身冲上前去，与敌军展开了白刃格斗，喊杀连天，惊天动地。
碑的背面写着“烈士精神不死”，为程子华题写
正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徐海东率领的二二三团跑步赶到，立即投入战斗。经过一番恶战，终于击退了数倍于我的敌军，占领了公路两侧的有利地形。不甘心失败敌军，连续发起数次进攻，均被红军打退。为了打开一道缺口，通过公路，军首长指挥二二三团向七里岗发起冲锋。正面之敌挡不住红军的凌厉攻势，纷纷向东西两边退去。红军冲过公路，占领了七里岗北500米处的任岗村。敌人急忙组织火力封锁，并炮击公路南北两侧的红军阵地。红军不得已退到公路以南。
刘华清曾在独树点头中负伤
傍晚时分，风雪转成了大雨，指战员乘机撤到了张庄附近。此时，敌骑5师和追剿纵队已分别由羊册象河向独树镇一带逼近，使红军处在数万敌人前后夹击的危险境地。根据当地老乡提供的情况，军首长决定连夜绕道突围。当夜一更天，指战员忍着极度的饥饿和疲劳，由中共鄂豫边工委书记张星江和张庄农民王永合带路，冒着风雪，悄然出发了。当天夜里，红二十五军绕道保安以北的沈丘附近，越过许南公路。27日拂晓，抵达伏牛山东麓，突破了敌人的合围。在这次战斗中，时任政治部主任，后来的军委副主席刘华清，也在这场战斗中负伤，小腿被流弹击中。
站在七里岗上的纪念碑下，听着工作人员讲述红二十五军的战斗经过，真是惊心动魄，让人心惊肉跳。首先不占天时：雨雪交加，寒风刺骨，红军指战员长途跋涉，饥寒交迫，疲惫不堪。又不占地利：敌人占据了有利地形，并布置好了埋伏圈，以逸待劳，稍候有不慎，就会带来灭顶之灾。但我军拥有着最最关键的要素，那就是人和。指挥员身先士卒，领导有方；战士们不怕苦不怕死，英勇杀敌。终于在敌强我弱、敌锐我疲，以及在不利的天时和地形环境下，仍然战胜了数倍于我的强大敌人，保存了实力，胜利完成了伟大的战略转移，为迎接中央红军的到来做好了准备。这不奇迹又是什么！
吴焕先和徐海东
后来，刘华清在回忆独树战役时深情的说道：“独树遭遇战，是长征途中关系到红二十五军生死存亡的一仗。战斗一开始，就险象环生，危机暗伏，使人产生如履薄冰的感觉。当时的情势之险恶、战斗之惊心动魄，直到今天仍历历在目，难以忘却。”程子华也回忆道：“独树镇战斗，我军在地形平坦、气候很坏的不利条件下，以不足3000人的兵力挫败敌军数万名步骑兵的猛烈合击，转危为安。这是红二十五军能否保存自己，能否完成转移任务的关键性一仗。”
红二十五军是一座革命的大学校，在长期与敌人的浴血奋战中，锻炼、培养了一大批能征惯战的指挥员，为新中国的建立，做出了巨大贡献。建国后1955年第一次授军衔时，就有97位将军出自红二十五军。
巨石浮雕
为使独树战役的精神永载史册，1996年月11月，经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批准，方城县委、县政府在七里岗红军战斗遗址处建立红二十五军独树镇战斗纪念碑，1997年11月落成。2000年9月被河南省人民政府公布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8年9月被中共河南省委宣传部授予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烈士墓
这里不仅是红二十五军“鏖战独树镇”的纪念地，还是方城县烈士陵园。2013年，县委、县政府决定以“红二十五军独树镇战斗纪念碑”为中心，修建方城县烈士陵园，并将散葬在全县各地的革命烈士遗骸，迁建到附近集中安葬。在陵园内，长眠着各个时期的革命烈士400多位，其中红军战士105位。
我那次到这里来，建设还没有最后完工，等有机会再来，面貌恐怕就发生很大变化。
2021年7月3日第一稿
2021年7月13日第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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