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实验小学院里的孔家西五府

梅庆吉

曲阜实验小学位于东关大街9号。每当走过它的门前，都要多看几眼那古色古香的歇山式大门，还有那潇洒飘逸的“曲阜实验小学”几个章草大字。其实，最吸引我的则是大门东侧的那方文物保护碑，上面写着“西五府故址”，为曲阜文物保护单位，公布于1986年11月19日。

有一段时间，我对孔子十二府进行过考察，走了好多地方，甚至远在三张曲的孔家七府我都去过，只是这个西五府没进去看过。一直想进去看看，但跟门卫商量，门都没有，得有人领进去才行。不过也不是特别迫切，因为就在眼皮底下，总有机会进去的。3月23日上午，陪着周秘书长考察了尼山的几个村子，下午来到了实验小学，看到了剩下不多的西五府遗存的建筑，了却了一份心愿。

我们到的时候，学校张居峰校长、还有我的老朋友孔为峰老师都在门口等我们。我们走进校园时，正赶上孩子放学，面对排队往外走的孩子，周秘书长的脸上露出无限的慈爱，拿出手机不断地拍照。

孩子们走了，我们来到那尊从门外就能看到的汉白玉孔子像前，对孔子顶礼膜拜。像很高大，立在有一米多高的底坐上，周围有围栏，里边有剪的很整齐的柏树。孔为峰向我们讲起了这尊像的来历。这尊像是日本国友人角张繁先生和苏莹女士于1990年10月捐赠给曲阜的，立在南马道北孔庙东侧。经与有关部门协商，经市政府批准，于1995年教师节之际，又转赠给实验小学。当时学校举行了隆重的落成仪式，请了国内许多书法大家，挥毫书写孔子名言，刻在孔子像西侧的汉白玉碑上。东侧也有一方形制一样的碑，上面书写的是关于这尊孔子像恭请奉安于此的经过。

孔子像后面就是保存下来的孔家西五府四合院，迎面的这座建筑是仪门，面阔三间，硬山式结构，灰瓦覆顶，中间开门，一进深。门旁挂着块牌子，上面写着：“山东省历史优秀建筑：西五府、前过厅、大厅、东配房、西配房。”门里东西两侧有屋，东间是校长办公室。

后门迎面是一块巨石，特别像一头勇猛的公牛，下面有黑色大理石底座，上面有《西五府故址简介：“原为孔子68代衍圣公孔传铎之弟孔传钲的府第，始建于清雍正初年。据说衍圣公传铎为其弟传钲所建。府第庞大，有花园水池，并建有水榭，名'微波榭’，是清书法家翁方纲所书。传钲子继涵，乾隆进士。一生著作宏富，海内称之。后来家道败落，房舍园林尽毁。到民国时，仅有家祠院，院内有虎皮松一株，高大苍劲。残存破旧大门一座。现仅存四合院一所。”

另一面上方写着“孺子牛”三字，下面是录赵朴初的诗：“食草一抔，乳如江流。鞠躬尽瘁，无怨无尤。猗欤至哉，人民之牛。”其中“猗”字怎么看都像“椅”，我们认了半天没认出来。书写者的名字也没认出来。我查了下这首诗的背景：“文革”时期，赵老看到周恩来总理抱病力撑危局，十分难过，于1967年8月写下了这首《感遇》一诗。全诗如下：“忍辱负重，艰难劳止。回首丘山，折齿孺子。食草一抔，乳如江流。鞠躬尽瘁，无怨无尤。猗欤至哉，人民之牛。”这里录时略去了前四句。

走进四合院，迎面那座建筑就是正厅，面阔三间，硬山式风格，灰瓦覆顶。门柱上的对联是：“崖岸观川惜韶华易逝；泮水采芹乐文范永垂。”东西配房形制一样，也都是三开间，硬山式结构，但比正厅要小一些。每座配房也各有一副对联，东曰：“先圣格言为玉宝；祖宗遗训抵万金。”西曰：“几百年人家无非积善；第一等好事只是读书。”都是绝好的家训。

关于西五府的主人，有不同说法。孟继新在《孔氏宗族》一书里是这样写的：“西五府是七十一代衍圣公孔昭焕第五子孔宪堃的府第，因居于东五府西边，故称西五府，堂号为'凝远堂’。原有院落五进，房屋六十余间，后有花园，占地约18.83亩。”又介绍了一下主人孔宪堃：“孔宪堃，字载元，恩贡生，候选直录州州判，赠通议大夫。著有《逸龙堂适性草》《诗余偶存》。”

如果西五府是孔宪堃的府第，那么孔传钲的府第又在哪旦？就在一墙之隔西边的慎修堂，也称老五府，为六十八代衍圣公孔传铎之弟孔传钲的府第。孔传钲，字振远，号松皋，正一品荫生。雍正八年（1730）授至圣庙三品执事官。墓在孔林，奉政大夫翁方纲题写的碑文曰：“十八世孙奉直大夫晋赠朝议大夫正一品荫生圣庙三品官振远先生墓。”

慎修堂原有院落十进，房屋一百五十余间，占地六亩。现保留一座小院，正房面阔五间，进深三间，东西长21米，南北宽十米，硬山式结构，前有廊，灰筒瓦覆顶，筒瓦扣花正脊。室内设有旧式桌椅，正面上方悬挂有“慎修堂”三字匾额。两侧有东西配房，各面阔三间，进深两间，硬山式结构，南北长9.5米，东西宽6米，前有廊，灰筒瓦覆顶，筒瓦扣花压脊。民国时期由晋商王冠山居住，解放前为北海银行办公地址，现为中国工商银行济宁支行接待处。2013年，由山东省人民政府公布为第四批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而《孔子宗族》一书则认为，三府才是孔传钲的府第。书中写道：“老三府是六十七代衍圣公孔毓圻的第三子孔传钲的府第，按排行属于六十八代传字辈的老三支，故称老三府。府第坐落在龙虎街东段路北，有四进院落，房屋百余间，占地约10亩。”该书在介绍“后三府”时又说：“后三府是六十八代衍圣公孔子传铎第六子孔继澍的府第，按排行在十二府孔继涑之后，应为十三府，为了便于称呼，统称为三府。又因前有传字辈的老三府，故称为后三府。位于龙虎街东段路北，有四进院落，房屋百余间，占地约10亩。”从描写的位置来看，两府完全重合，不可能两家住在一个地方。又有资料说，三府的主人就是孔继澍。正确的应该是孔传钲为五府（慎修堂），孔传澍为三府，这样至少从理论上说得通了。

孔传铎像

孔氏分支大规模建造府第，始于孔传铎，号称十二府，实际上只有九府，没有六府、九府和十一府。到孔子七十一代孙、袭封衍圣公孔昭焕时，又小规模地建了几处府第。孔昭焕有五子，长子孔宪培袭封衍圣公，居住在孔府内，堂号为“凝绪堂”。二子孔宪增因其子孔庆镕过继为衍圣公，故未出府，住孔府东院一贯堂，称为一贯堂支，堂号曰“凝祉堂”。第三子孔宪圭，叔伯兄弟排行第五，故称五府，因居东门大街，故称东五府。堂号为“凝静堂”。第四子孔宪筠，叔伯兄弟排行第十，故称十府。又因居于北门大街，又称北十府，堂号为“凝道堂”。第五子孔宪堃因居于东五府以西，故称西五府，堂号为“凝远堂”。统称“五凝堂”。从二府到五府，应该是新建。因有些数字与孔传铎所建府第重合，所以在原来的数字前加一“老”字，以示区别。慎修堂又称老五府，就由此而来。这样看来，慎修堂即老五府，为孔传钲的府第，西五府为孔宪堃的府第，是没有问题的。

孔昭焕行乐图

孔德懋在《孔府内宅轶事》一书里，也提到了五府：“五府的建筑在十二府中是最讲究的，有些独特的设计，如园中的假山、山石像个巨大的灵芝，房子也很多，分为东五府、西五府、南五府、南府。听说当初严嵩的孙女嫁给孔府的第五十几代，怕她想娘家，但是回家路途又太远，就在曲阜盖了南五府，房屋设计、凉亭样式、庭院布置都仿照严嵩家的样子，也正因为严嵩的孙女嫁给孔府的原因，所以孔府里唱戏不允许唱《打严嵩》。”关于五府，现在能够落实的有三个，即东五府、西五府和老五府，未查到有南五府。再说了，严嵩孙女嫁的是孔子第六十四代孙、袭封衍圣公孔尚贤，大规模修建府第是孔子六十八代孙、袭封衍圣公孔传铎时期的事，所以，“南五府”之说应该不成立。严嵩为孙女建的府第应该是南府而不是南五府，位置大致在五马祠街，有院落二进，房屋二十余间。

曲阜实验小学始建于1933年，已经有70多年的历史了。当初的名称叫“私立结义街初级小学”。1934年，学校迁到颜庙街东头三皇庙东院，改名为“县立结义街小学”。1937年，因日寇入侵而停办。两年后的1939年1月，成立“曲阜县立第三小学”，校址在结义街旧址，在孔家东五府花园开设分校。1946年春，又恢复“曲阜县颜庙街小学”。1949年迁到孔家西五府，即现在的位置。1955年改为“曲阜县城关人民公社三皇庙小学”。1968年改为“东方红校”，1978年定名为“曲阜县实验小学”，1986年，随着曲阜撤县建市，也相应地改名为“曲阜市实验小学”。学校总占地面积为20093平方米，总建筑面积12749平方米，在校生4000多人。

2023年4月6日第一稿

2023年4月25日第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