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孔子去鲁适齐之三：齐国名称来自天齐渊

梅庆吉

5月18日下午接近5点，我们到达淄博市临淄区桓公台生态园，见到了管绍勇及少儿剧组一行。他们是上午到的，一到他们就投入了拍摄的准备工作，看到他们在给小演员讲解剧情，指导动作。

这次拍摄的少儿剧名《管鲍之交》，外景在管子纪念馆。第二天早饭后我们来到管子纪念馆。这个地方10年前我第一次走孔子路时就曾来过，还曾写过文章，题目为《牛山脚下的管仲墓》，收在我的旅行记《跟着孔子去旅行》一书中。这次再来，没有多大变化。剧组在忙着确定外景地，带着小演员熟悉环境，我则带着我爱人和诗波转转纪念馆内的展览和管仲墓。

我们转了一圈，回到办公室，有人提议说去看看距离不远的天齐渊。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诗波把车开出纪念馆，沿淄河西行不远，看到一面立陡的石壁，上面写着“天齐渊”三个巨大的字。渊者泉也，这里历史上曾有五泉喷涌，其名称为丰泉、瑞泉、天泉、地泉、天齐池，泉水清澈，鸥鹭翔集，锦鳞游泳，水草丰茂，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这些泉还有个统一的名称——温泉，因其常年温度在19度左右，故而得名。每年三月三春暖花开，人们纷纷脱去臃肿的冬装，来到郊外，游玩踏青，这种活动叫“修禊”。建安七子之一的徐干，在《齐都赋》一文中描写了当时的盛况：“青阳季月，上除之良，无大无小，袚于水阳。”到了明代，“温泉修禊”就成了临淄八景之一。

明代劳之辨的长诗《温泉诗》，详细描写了当时的景色:

三过淄河道，见泉不识泉。

贤侯好游览，山水得奇缘。

指我发源处，古名天齐渊。

流水牛山下，齐城由此传。

我来方秋冬，暖气夺冰坚。

春风光寒谷，生意草芊芊。

坐看不移时，入耳声潺潺。

大泉喷玉碎，小泉吐珠圆。

细磷石罅出，造化何自然。

呼童亟置茗，洗心忆昔贤。

风尘婴世纲，若为俗虑牵。

策马寻去路，夕阳古道边。

可我并没有这位诗人那么幸运，我来时，这种奇异的景色已经成为过去，我看到的是裸露的山石，散发着一种枯燥和狰狞，只有靠西侧那边还有一点点水，边上长了一些水草。有知情者向我们介绍了几个泉的位置：第一泉就是从嶙峋错落的山石缝隙中流出，漫过巨石飞流直下，水激岩石，哗然作响，巍为壮观。由此向西南百十步，又有两股泉水从石洞中涌出，大者如千叶荷花盛开，小者像朵朵桃花含苞欲放，水中石子随水流上下翻动，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二泉西去，有一周长20多米的水域，这便是温泉的最大一泉。它由上百个细小泉水组成，泉水周围雾气蒸腾，霞光一照，波光粼粼，五彩缤纷，仿佛一幅情趣盎然的水墨画。

明末清初文人李焕章所著《织斋文集》一书载：“牛山温泉，侧出者三，细仅如指。仰出者一，大如鸡卵。所谓渊者，必积水汪洋，大或数亩，小或数丈。今龙池有数渊，皆渟滀不流，大者名龙湾，以石甃之可数亩，邻县往往祈雨于此，故有龙池之目。牛山之水，是泉非渊，二不合也。”后来由于地下水超量的开采，这些泉于1975年，都安静了下来。据说当地政府还想重现泉水喷涌的景色，不知要采取什么手段。

天齐渊这里，不仅有壮观的泉水，还是古代祭祀天地的重要场所。从这向东登上几级台阶，上面是个平台，中间有个用石头垒起来的圆形建筑，是用不规则的石头对起来的，中间还有很宽的缝隙，这大概就是祭天台吧。周边立着一圈碑，最前边那方碑上写的是“祭天圣地天齐渊”，上面介绍说，上古之时，齐地有八神主，即天主、地主、兵主、阴主、阳主、月主、日主、四时主。我们所在的地方，为祭祀天主神之地，齐国建立以来，这里一直为历代齐君举行祭天仪式的地方。

关于此八神，《史记·封禅书》里有详细记载:“一曰天主，祠天齐。天齐渊水，居临菑南郊山下者。二曰地主，祠泰山梁父。盖天好阴，祠之必于高山之下，小山之上，命曰'畤’，地贵阳，祭之必于泽中圜丘云。三曰兵主，祠蚩尤。蚩尤在东平陆监乡，齐之西境也。四曰阴主，祠三山。五曰阳主，祠之罘。六曰月主，祠之莱山。皆在齐北，并勃海。七曰日主，祠成山。成山头海，最居齐东北隅，以迎日出云。八曰四时主，祠琅邪。琅邪在齐东方，盖岁之所始。皆各用一牢具祠，而巫祝所损益，珪币杂异焉。”后面为每一主神立碑一方，分别进行介绍。其中“月主”是这样介绍的：“月主，祠之莱山。”此祠在龙口莱山，我和我爱人曾去过，月主祠遗址还在。

祭天主台

在历史的长河里，有许多重量级人物在这里停下了脚印，比如秦始皇。《史记·封禅书》载：“始皇遂东游海上，行礼祠名山大川及八神，求仙人羡门之属。”秦始皇此行，这八位神灵他都曾祭拜过。还有汉武帝。《史记·孝武本纪》载：“上遂东巡海上，行礼祀八神。”南朝宋裴骃《史记集解》云：“文颖曰：武帝登泰山，祭太一，并祭名山于泰坛，西南开除八通鬼道，故言八神也。”唐司马贞《史记索隐》曰：“韦昭云：八神谓天、地、阴、阳、日、月、星辰主、四时主之属。”

《水经注》卷二十六又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东北过临淄县东，淄水自山东北流，径牛山西，又东径临淄县故城南，东得天齐水口，水出南郊山下，谓之天齐渊。五泉并出，南北三百步，广十步。山即牛山也。左思《齐都赋》曰：牛岭镇其南者也。水在齐八祠中，齐之为名起于此矣。《地理风俗记》曰：齐所以为齐者，即天齐渊名也。”这段话告诉我们，齐国之“齐”的由来，就源于此。这样说来，天齐渊就是齐国的根。有资料说，天齐渊之齐，通肚脐之脐，即天之中心。当然，这是站在齐国角度说的。

天齐渊所在地为临淄区齐陵街道刘家终村，翻了一下地图，发现这里带有“终”字的村庄不止一个，还有许家终村、梁家终村、戴家终村、王家终村、齐家终村、李家终村、朱家终村等。为啥都以“终”字命名呢？这源自西汉时期的一个著名的人物——终军。原来终军死后葬于此，便以其姓为名。据元于钦《齐乘》载：“终军墓在临淄南牛山之西北，名终村。”其墓在梁家终村东，保存完好，被列为山东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康熙五十八年（1719），知县陶锦曾在天齐渊上建“管鲍祠”，用以祭祀管仲和鲍叔牙。惜今已不存。

2023年6月9日第一稿

2023年6月20日第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