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京城几个朋友来拜访我，我们是1990年在北京的一个诗人创作笔会上相识的，他们在全国文坛上是小有名气的，我与之相比，可喻为小巫见大巫、相差甚远。当初，我们由诗歌的吟唱，共同的追求与浪漫走到了一起，仿如汉唐诗、宋清词、现代的自由体、西方的吟游诗人，没有陌生没有束缚没有嫉妒，我们一见如故、笑逐颜开、踌躇满志，当然也有一见钟情的。
一阵兴奋寒暄之后，品茶，叙旧。然后定游览路线，比干庙、吕祖阁、黄土岗上小北京、卫河边乾隆庙、裕国寺、三教堂、龙王庙；西北两盐淀城中的北阁门、西阁门遗址、石佛寺、奶奶庙、三棵大槐树、小南门原址、小阁门、吕公堂、火神庙、小吊桥；德胜桥、德胜关遗址、玄帝庙、清真寺、袁世凯旧居、王家大楼、顺城关原址、西门桥和眺行门原址、宁境寺原址和陀罗尼经幢；玉带河及玉带桥原址、宾阳门原址、迎薰门原址、孔子击磬处、徐家祠堂、天主教堂；城墙遗址、镇国塔、望京楼、看花楼煤山梳妆台遗址、府县两城皇庙、宝坛寺等。累得我身疲力竭、口干舌燥，而朋友们却兴致勃勃、不依不饶。
当我提出向香泉寺向山里进军时，他们说还有一个地方必须要看，我很纳闷儿，心想该去的地方都去过了，还有什么有价值的？我问哪个地方？众人异口同声答：〞老鳖坑！〞，唷一一！我一拍脑袋：奶奶！走！找地方停车，步入老鳖坑西南角风景亭中，各自喷洒了六神驱蚊水，眼望老鳖坑水面，我给朋友们聊起了老鳖坑的由来和传说。
当初的老鳖坑现在被人起了个文雅的名字——长寿潭
原来的老鳖坑比现在大得多，由于时代的变迁，加上城市建设和居民居住增多，老鳖坑被挤占成了现在模样。五十年前，在顺城关街北头与南马市街南头交叉路口处，靠南马市街南头有一小糖烟酒门市，往东就是西门桥、大礼堂，每到晚上这里十分热闹，顺城关卖兔肉的是一大风景，5分钱一个兔头、兔腰一毛、后大腿两毛五，你要是来一个，那是我们这代人最解馋的事。往西穿过顺城关街北头再往西，就是老鳖坑与顺城关西侧护城河的连接处，那里有一条弯曲泥泞的羊肠小道，直通护城堤，小道北侧是老鳖坑，南侧是护城河，小道上是红胶泥板地，很滑，一不小心就会滑到水里，那是很危险的，当护城河涨水的时候就会淹没小道儿。
顺小道儿向西上护城堤（也就是现在的人民赂）往北，就到了吊桥头，上吊桥往西是吕公堂了，孟姜女河的尽头就是从吊桥下入卫河的，吊桥头往东再北拐便是德胜桥（老卫河桥）了，护城堤下西侧是孟姜女河，在老鳖坑腰中间西侧护城堤有一处人工水闸门，一道水渠直插孟姜女河，是往护城河蓄水的唯一途经。所以，老鳖坑又是护城河的源头。
老鳖坑和护城河水源有二种，一是孟姜女河的水源，二是护城河底的水泉，卫辉府城内陆下水很丰富，随便挖个二三米深的坑就会冒出水来；城河水一般在一丈多深，最深处可达二丈多深；水面最窄的地方要有六七丈，最宽要有十余丈，玉带河宽不足三丈；护城河长度与城墙长度相等，八里三十步，还不算玉带河，玉带河是城中河，是明路王时期修建的。老鳖坑其本上呈圆形，直径要有二三十丈，深达四丈余，实际上就是一汪水潭。老鳖坑和护城河底全是红胶泥板，水澄清澄清的，较浅的地方河底清晰可见，只见群鱼追逐，鳖儿轻游，螃蟹横行水底，河蚌展开布袋阵，随时吞食小鱼小虾，水草像迎风的春柳柔情多姿。
老鳖坑南邻的护城河边新建的曲廊
虽说那是明清、民国的事了，但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水质还是碧清的，60岁以上的老人，尤其好在城河和老鳖坑里游泳、洗衣服的人应该记得。那时老鳖坑和顺城关西城河靠西侧是护城堤，堤两岸长满了柳树、洋槐、黑槐、榆树等，青草葱葱，野花绽放，是对对情侣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寒冬时节，冰封河面，抬头望，蓝天昊宇，几朵白云悠悠然然，遥远的阳光不见暖意，偶尔有几只不怕寒冷的鸟儿驻足冰面或岸边，艰难地寻觅食物，一群群孩童坐在自制的滑冰车上，在冰面上你冲我撞，好不自在，阳光洒在冰面上粼粼闪光，时而被孩童划破的七零八落，好一派冰上冬景。
相传清末民国初期，老鳖坑里住了一位老鳖仙，它修练已上千年，如果修练不足五百年只能称精了，它经常化作人形，游走人间，除暴安良，行善施德。严格教导子孙不得伤害人畜，经常施救溺水者，在老鳖坑里从未淹死过人，它在默默地祐护着一方人间。
光绪28年（1902）盛夏的一天，家住吊桥口的王家长子小光和几个小伙伴儿去老鳖坑戏水，游至水中央小光已无力气，身子徐徐下沉，几个小伙伴儿见状慌了手脚，赶忙跑家叫大人，家人和邻里都来了，只见小光突然从水里冒出，向岸边漂来，众人把小光拽上岸，呼醒小光问是怎回事儿？小光说天太热，去水里凉快凉快再回家吃午饭，谁知游到水当中没劲儿了，自己憋着气就沉下去了，快沉到水底了，就见一只大老鳖用头顶着我，把我送到了岸边。众人听罢忙向水中作揖，感谢鳖仙救命之恩。王家为了感恩鳖仙，把长子改名鳖蛋儿，蓄意鳖仙之子，摆香案焚香认鳖仙为义父，从此供俸鳖仙，以感恩德。
当初王家长子小光去老鳖坑戏水的地方，现在仍景色迷人，只是那一堆杂乱堆放的废品有点煞风景了。
民国四年（1915）腊月二十四日，人们忙于赶集过年，马市街十字路口是个老集市，非常热闹。家住官驿街的赵相公是个孝子，从小被义父母抚养成人，义父母都是残疾人，家里十分贫寒，老夫妻靠摆小摊儿卖茶水，省吃俭用攒俩钱儿，供应赵相公上了两年私塾，后送到南马市街杨记万宝堂学艺，学的是金银器铸艺。杨记万宝堂就是现在的河南老字号杨家百年牙科，那时候杨家家大业大，经营两门儿生意，一是手饰金银器，二是医者牙科。杨家老掌柜杨嵄很同情这一家人，分文未收就收下赵相公学艺。这年赵老夫妻病况恶下，双双不能出摊儿挣钱，免强顾住自已。快过年了，赵相公很想给父母买点儿肉包饺子，可身上分文没有，杨老掌柜叫柜台上给赵相公一些钱回家过年，吩嘱给父母多买些年货，赵相公甚是感动，叩拜师父舍济之恩。
赵相公高高兴兴来到集市上，买了一些年货，又来一肉摊儿上买肉，赵相公对摊主说来五斤肉，多点肥的，随手先付了钱，上称，打包，赵相公拿肉就走，可摊主硬说赵相公没给钱，双方发生争执，谁知摊主蛮横无理，夺过来肉又打人，周围人看不惯指责摊主无理，可摊主不但不听，反而挥刀砍人。此时，只见一壮汉上前刁住摊主手腕，劝其不要耍横，要讲理，我看见人家把钱先付与你，你后给人家称肉，为何又向人家讨要钱？摊主本身就是一无赖，心里明白已收了赵相公的钱，可就是要坑人家，而且有一身蛮力，又有其兄在县衙干事儿，对壮汉反手就是一拳，壮汉不躲不闪，嘿嘿冷笑，只见摊主打出去的拳头咔嚓一声折断了，疼得他嗷嗷乱叫，周围的人们大声叫好。人群里有明白人，就是挂眼儿的，民间称有天眼，与人小声议论，说壮汉是老鳖坑里的鳖仙，看巧被摊主家人听见，晚上说与摊主，摊主不但不忏悔自己，反而恼羞成怒，下决心一定要铲除鳖仙。
如今的老鳖坑依旧平静如初
民国五年（1916）初春，卖肉摊主终于打听到安微华山县华山脚下有一修道的南蛮人，会捉妖擒怪、呼风唤雨，乃世外高人。与其兄商量出重金请来了南蛮道人，道人与其兄弟二人来到老鳖坑，忽见坑边一老翁正在钓鱼，道人一愣，见翁不俗，忙向前施礼问安，并说明来由；翁回礼劝曰：〞仙长请回吧，不可助纣为虐，坑中之仙乃向善修行，终得正果，仙长不可逆道而行，回吧！回吧！〞。语音刚落，已不见老翁踪影。南蛮道人大惊，与兄弟二人回其家中，道人曰：〞贫道退回聘金，此事不可做也〞，摊主兄弟曰：〞道长，我等再加酬金，不然将道兄告上官府，定你诈骗之罪〞。道人无奈，又贪眼前重金，答应下来择吉日除妖。
阴春三月初九日，睛空万里，风和日丽，老鳖坑仿佛一面铜镜，安静的吓人。道人已准备就序，在护城堤上设香案作法，呼风唤雨，披头散发，手执斩妖宝剑，傍插青龙月牙大刀，口中念念有词，毕吧，吩咐其兄看好香案、香火不停；再交待摊主拿好青龙月牙大刀，待要时递到手中，并且再三交待摊主一定要切记，否则我等性命难保。说罢，道人提剑一头栽进水里捉妖去了，当道人来到水底，钓鱼老翁早已恭候多时，再三劝道人不可执迷不悟，有违天条，且向道人阐明摊主二兄弟实乃恶人，不可助也。道人哪里听得进去？早已铁心要铲除鳖仙。
这就是那位恶霸卖肉摊主被旋风卷走的地方吧
二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一方杀气腾腾，一方越战越勇，二人斗智斗勇，互不相让，众鳖精摇旗呐喊，杀声阵阵，围住道人团团变幻。道人哪是鳖仙对手？再有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道人已支持不住，慌忙伸出手去取青龙月牙大刀。站在堤上和岸上的兄弟二人，早已吓得胆战心惊，只见天空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又见老鳖坑里惊涛骇浪、杀机四伏。此时，只听得道人大喊：〞拿刀来！〞，兄弟二人一看水面，只见水边伸出一只箩筐大的手，指斗如棒槌，其兄一见吓得拔腿就跑，摊主已吓昏死过去。水中，只见老翁大喝一声：〞拿命来！〞，道人瞬间尸骨全无；老翁已怒不可遏：〞恶人，拿命来！〞，伸手将卖肉摊主抓进水里；其兄慌慌张张顺护城堤向北逃去，逃至吊桥东头，忽见一阵旋风，卷着大雨冰雹向其兄扑来，只听啊的一声，其兄已无踪影。其实，卖肉摊主之兄也不是好人，靠是县衙大官儿欺男霸女，收刮民脂民膏，无恶不做，百姓对其早已恨之入骨。
第二天，老鳖坑风平浪静，如往日一样，春光明媚，马市街仍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几天后，县衙贴出告示，寻找卖肉摊主兄弟二人。其实，附近人民心里明白，也有人看见道人与鳖仙厮杀场景，谁也不敢对外说而已，心里全然暗喜。
紧邻老鳖坑的护城河
在仙界里，鳖仙连杀三人之事早已惊动上天，玉帝动怒，张天师忙出班解释，王帝有悦，命鳖仙择日带罪到华山脚下修行，改过自新，终成正果。原来，府城皇早有心想惩罚卖肉摊主二兄弟，可巧出来此事，城皇爷恐怕上天责罚鳖仙，连忙上报张天师原由，方解鳖仙一难。
那些年，在吊桥东头，也就是现在的老邮电局后门与老服装厂后门地段西侧，那里长了一棵大槐树，树下有几块青石板，经常有几位老者在这里下棋聊天，他们都是附近的居住户，尤其是夏天，老人们便是这里的常客。鳖仙也常化作老翁来这里下棋，与众人打的热乎，他们也经常带些酒菜来这里共饮，谈笑风声，也有人问他尊姓大名，其曰：〞姓袁，名水根〞，当再有人问他家住哪里，他都会含含糊糊说：〞那里那里〞。天长日久，人们心里明白他是老鳖坑里的鳖仙，人们也从不害怕，有啥小灾小难都愿找他帮忙，他是有求必应。所以，人们对他都很尊敬信任，称他仙翁。
深秋九月初八日，人们像往常一样相聚此地，三盘棋过后，方见仙翁带来大坛酒大盆肉，还有一些水果点心，让大伙儿一起喝酒叙旧，仙翁两碗酒下肚后对众人说：〞老哥老弟们，兄弟我明早要搬家走了，今后不能与兄弟们在一起寻乐了〞。大伙一听惊呆了，七嘴八舌劝老翁莫走。仙翁叹口气说身不由己呀，大伙儿似乎明白了，都是闷闷不乐，还都掉下了眼泪。
护城河岸风景
初九日凌晨一点多钟，风雨大作，电闪雷鸣，和仙翁一起喝酒道别的大伙儿们，谁也没睡，都想再看兄弟一眼。见风雨雷电中，仙翁在前，后面跟着一群大大小小的老鳖，由南往北走去，老翁－边向前走一边向大伙儿居住的方向作揖，嘴里发出深沉的道别声：〞老兄弟们，再见了！我会护祐你们的，我会护祐卫辉府的，老兄弟们，再见了！再见了！〞。人们为了怀念这位异类朋友，把老鳖坑叫的更响亮了，还给老鳖坑起了两个好名子，一个叫长寿潭，一个叫仙翁潭。你们看咱们站着的这个亭子就叫长寿潭亭，长寿的蓄意是指老鳖，潭是指这个水坑了。朋友们听了都哇呀哇呀地叫好：好一个卫辉！好一个卫辉文化！灿烂明珠啊！更有一位诗人朋友手舞足蹈，脱口而出，朗朗有词：
站在仙亭望仙境，
天上人间两界重。
唯独卫辉文化厚，
吾等何时再相逢？
我和众人送给诗友一片掌声，天色已渐渐暗淡下来，我劝朋友们回家吃饭，明天挺进山区，观卫辉青山绿水，品卫辉民俗传奇。
晚上，朋友们坐在－起，一桌地道的三八大席，自酿的小米土酒，外加几个地方野菜，酒过三熏，菜过五味，朋友们催促我快快讲来：
上天在祐护着卫辉人民，祐护着卫辉的一草一木
卫辉是一个崇拜信仰的地方，据传以前府城内寺庙就有72座，是根据我国早期的三教合一，形为国教一一道儒佛。另外还有伊斯兰教、天主教，不管你是哪教，只要宗旨大德大善、爱国家、爱民族、爱亲情，这里的人民就接受你信仰你；反而，就远离你抵制你。这里的民族以汉、回为主体，亲如一家，和睦相处，回汉结亲的举不胜举、比比皆是。正是信仰的约束和文化的厚重，促使这里的人民善良、温和、勤奋、信义。比如在饮食方面，卫辉可是个美食之乡，有名的三八大席叫你垂涎三尺，鸡鸭鱼肉样样齐全，肉指的是猪羊牛肉，但就足没有鳖肉，现在的红白喜事吃宴席都去酒店了，断不了有个团鱼（鳖肉），那是现在的商家和这个时代的金钱利益，以前的席面是绝对没有鳖肉的，因为鳖是有灵性的动物，或许还有这个故事的缘故。在三年自然灾害中，卫辉城河、老鳖坑、卫河等水域，老鳖多的是，但人们就是不吃……。正是如此，在有形无形之中，上天在祐护着卫辉人民，祐护着卫辉的一草一木。
我们扯天拉地，相互敬酒，忘记了疲劳，不知道干了多少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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