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子 / 滋水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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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671期

中国 ● 西部文学微刊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迷糊子」

文/滋水散人

小时候常听大人们谝些稀奇古怪的事，比如“狼叼娃”、“黄鼠狼偷鸡”，最令人恐怖的是“迷糊子”，说的是某村某人半夜回家的路上碰见了“迷糊子”，走了一宿还在原地转圈圈，等到天亮被人发现，已经丢了魂魄奄奄一息，抬回家，往往便大病一场，人从此蔫头耷脑没了精神；还有的连一夜也扛不过，被“迷糊子”迷住了心窍，投水跳崖上吊，自己寻了短见。

那时胆子小，听了就很害怕，天黑了连家门都不敢出。可是，这个叫“迷糊子”的东西后来还真真切切地碰到过一回。

90年开春，我去了梦中浪漫的新疆，从乌鲁木齐到昌吉到玛纳斯，一路行来蓝天白云几乎天天有，却没见到青茵如毯般的大草原。到了石河子农八师，就暂住在一个外号叫“小k”的家里。

“小k”和我同岁，个子不高大眼黑廋，在方圆很是调皮捣蛋，不是打架就是“别小家”，兵团派出所抓了好几次总抓不住。气得他老爹——一个兵团老战士常常狠狠地说：小k，你再不学好事情犯大了，不用政府动手，俺扛着枪上刑场亲手把你给崩了！

虽说我住在他家，他的事我却并不参与，只是没事做的时候一起出去玩过几次。

话扯得有些远，不过扯这么多是为了给那次碰见“迷糊子”作个铺垫。

一天我们去了邻近的四连，新疆的地方大，说是邻近大概也有十里远。和四连的几个小伙子喝酒打牌一直闹腾到晚上十二点的时候才散了伙，“小k”看着我说：今晚俺就待在四连了，你一个人回吧。

前几天的半夜里派出所突击过一次，恰好这家伙机灵躲在别人家，到现在他还心有余悸。

没办法我就一个人朝回走。新疆夏天夜晚的天是净朗深幽的，风吹着高岸的毛白杨“沙沙”响，一个人顺着防风林带夹护的大路走着，感觉很是凉爽惬意。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我有了些迟疑，看看前面的三条道路——一样的宽敞，路边长着一样高大挺拔的毛白杨。我努力回忆来时的路，觉得正前方那条是回去的路，于是就顺着它继续朝前走。

感觉走了许久，心里倒不安起来：怎么还没到家？来的时候没用多少时间啊，该不是走错路了？……

不由停下脚步，想来想去肯定自己走错了路，于是折过身，又返回了那个十字路口。

那就走左边这条路吧。我给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