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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 · 散文】刘春凤:夏之情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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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434期︱
审稿|谭长征
中国 ● 西部文学微刊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夏之情韵
图、文/ 刘春凤


青春总是在不经意间悄悄远去,那些足迹,那些印记,都会成为生命里永不凋零的花朵。多少年后,蓦然回首时,才知它是人生中最灿烂的花季。没有人告诉你时光是怎样行走的,它是踩着传出蝉鸣的树枝而来,还是跨过碧叶横生的池塘而去?没有人知道,我也不知道。但记忆是抹不去的。


夏日是绚烂而又热烈的,尤其在纯净的乡村里。青山更是葱茏,密密地遮蔽着均匀的阳光,各种各样的花儿,叫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次序地开放着,不管你看与不看,依旧绽放着属于它们的季节。清晨,鸟儿早早地喧闹枝头,清香的空气使得你不由自主加入到晨跑的队伍,夜幕下,蝉鸣与蛙声唱响夏日的旋律,五彩斑斓的夜市不动声色地刺激着味蕾。清风中混合着各种成熟的香,催人振奋。


果蔬的香甜,庄稼饱满的热情,莘莘学子十年磨一剑的决战时刻,一切都是美好富有期望的收获。付出就有回报,麦子经历了严冬到酷暑,庄稼人付出汗水和辛劳,就有了颗粒入仓。学子们寒窗苦读,今日一跃而起,祝福孩子们学有所成,不负所望。所有遇见一起,使得夏日是热烈的,清凉就在收获后的释放,才是真正的凉爽。



周末又临近端午,平日工作再忙,我都要抽时间去看看父母。乡村一直是清爽的,天气一下子炙热,让人措手不及。买了冰丝凉席,拿着西瓜粽子,急急地回家。沿途中,油菜入仓,麦浪飘香,杏儿枝头摇曳。


车至家门口,迎面而来的是父亲码的整齐的麦剁,在路边三叔家门口。我家和三叔家对门而居,一路之隔。母亲堵在门口用风扇在清理油菜籽,吹得门外一地菜籽皮,她自己一身尘土,大罩衣岂能遮住?父亲在菜籽袋子上坐着帮忙,我愣在门口看。“快进屋来!”“我咋进?”“马上就完了,我不弄了。”母亲说。“妈,别干了,来看这凉席,花色喜欢不?”我说。“又花钱,买啥呢,不要不要。”母亲见我买东西就急。“留着吧,这个舒服。”我央求着。说话间,爱人和父亲把门口收拾干净了,两蛇皮袋油菜籽,父亲说今年不好,我说:我哥不让你俩种地,种点就当锻炼岔个心慌,还认真得很。母亲还是嫌我爱花钱,不言传就买东西。“以后要把钱省着点花,你娃上学要花钱呢。”父亲走过来插了一句。我心痛了一下,忍着泪水,回了父亲,“记住了,多挣钱少花钱”。父亲什么时候说话这样的低弱,从来没有过。上学时,最难熬就是每周问父亲要生活费,我要10元 父亲给7元,母亲偷着给2元。现在,我亦当父母,才体会到父亲那份家庭的重担。辛劳了一辈子的父母,为何不改初心,依旧绽放着勤俭节约,热爱土地的情意,这就是生活,就是他们的心境吧。


我的家乡不是产粮区,两河之间的村庄,土地薄瘠但有水浇灌,方可养活这一方人。在我儿时还能栽一部分水稻,能吃上自己摔打出的大米,主要是玉米大豆小麦。北方人以面食为主,因此,水稻淘汰,小麦是最重要的。到了夏收时候,就是“龙口夺食”,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瞬间风雨交加。成熟的麦子最怕暴风雨,要么颗粒无收,要么阴雨连绵,麦子出芽,那这一季庄稼就坏了。



记得那年麦熟时,父亲头天晚上就把刀片磨好装好镰刀,说明早得赶紧收胡滩那片麦。胡滩是我们地方叫语,就是村庄靠近河边的土地,地势低土地面广,高低不平,土壤薄瘠,风大无遮挡。麦子熟了怕风吹,会把麦粒摇掉下来的。夏日就是这样的,白天热气腾腾无风,到晚上尤其我们这里,在山口上,风来得很猛烈,带着威猛的势头摇摆 ,夹着热浪滚滚而来。父亲睡不着了,操心那一地麦子,硬是耐到凌晨快4点,换了鞋子,拿着镰刀割麦去了。我也没睡着,在想着父亲去地里害怕不。到第二天我问父亲,父亲说他一晚上就没睡着,风越大他越心疼。麦子是命啊,要养活我们一家人的口粮,父亲能不急吗?责任和义务让父亲义不容辞,感恩父母是我们要一直做到的,必须的。


辛苦了一季就等丰收的时刻,不单关系着一家人的口粮吃食,还要交公粮的。我上小学时,每到农忙,学校就放忙假,给学校也要交几十斤麦子,那会孩子们都一样,在割过麦子的地里捡拾遗漏的麦子头。我们这里土地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地头都是能过辆人力架子车的宽窄面,那会也没有机械收割,都是人工割麦,扁担挑回集体的大场上晾晒。人工割麦就有漏掉的麦子,可是家家都一样,大人割过孩子在后面捡拾得干干净净,根本不够给学校交,于是,我们几个也曾拿着蛇皮袋,以极快的速度抢捡路边漏的,别人地里没捡干净的,也不顾麦芒扎手,只顾着能捡上半袋或一袋的麦头回家,母亲放在簸箕里,拿鞋底子来回搓着,然后簸皮,用筛子再筛,最后席子上晾晒干,装袋备好,我收假时带学校。


我很怀念那个时候,没有机械化,我和哥哥能给父母帮上忙,干自己力所能及的事。父母负责收割,我和哥哥负责运回,割倒的麦子一摊一摊码好,用一小撮麦子两头拧结,放在一摊麦子下,做一个麦个的腰带便于捆绑装车,一个一个的麦个子,我俩一个一个地从地里扛到架子车上。摆放也是很讲究的,装车一定要均匀合理,不然车子装不好,路上颠簸麦子会掉下来的。麦子装好,要用大绳从车后面一直拉到车前面的两边车橼上,人从侧面脚蹬麦子,扶稳车子,把绳子拉紧打结。这通常要两人合作,基本都是哥哥操作,我帮忙扶车子,推车子的。这些都是最平常不过的收麦流程 ,在那个时候,大家都一样,你愿意不愿意都得劳动。而今思来想去,那样的挥洒汗水已经不复存在了,机械收割取代了人工割麦,越来越多的土地荒芜或者树木栽植,想再回到热气腾腾的收麦,拾麦,大场里堆麦剁 ,石碌碾场,吃冰棍麻花的好事,已经不可能了!


“吃西瓜!”母亲切了西瓜拿过来,打断了我美好的思绪。“明年别种麦了哦!”我又重复一遍。“明年光种油菜,种早包谷。”父亲说。父亲又不听话了。



跟着父亲到了他的花椒园,父亲在椒树下套种了花生,刚长出地面,露了小脸。“你看天干的,可怜的就长那么大,还要防着野兔。”父亲说着锄头飞舞着,干渴的土坷垃蹦哒着,本来咱这土薄不耐旱,雨水跟不上就更难熬,水渠的水都控制在上游龙口,想到这胡滩来想都别想了,父亲在关键时候就挑水一担一担的浇灌着他的庄稼。油菜收割麦子成熟后,土地裸露出来,有种的早玉米才一尺来高,其他的农作物陆续播种成长,因此,野兔无处藏身也无食可寻,在田间地头随处可见野兔无羁的奔跑。我一边陪父亲说话,一边偷拍他劳作的身姿,快七十岁了,只有劳动让他忘却一切,忘了给我说他腿疼腰疼的话了。每次到季节时都会说,明年不种了,可临了又忍不住地给母亲说,咱给那块地种啥,棉花,花生,芝麻,红薯,蔬菜……不管是几厘地还是几分地,父亲都会精耕细作,按需分配,合理安排种什么,栽什么。“爸,那是啥?”我问父亲不远处一片绿意盎然的作物。“唉,那是我种的棉花刚出苗呢,天干的没出好。”父亲以为我问他我家地里的绿苗。其实,我都不知道那是我家地,只看到一片红土地,稀稀拉拉一些苗子。“不是这,是那片。”“哦,那是药材。”说到药材,父亲医生的习惯又来了,给我又讲了一通这个药材的医学作用。我的老父亲哟,戴着戴了几十年的竹帽,黄胶鞋,扛着锄头,拿着大水杯,日复一日的劳作,和着我们这山清水秀的山脉,在夕阳晚照的映照里,是多么清新完美的场景。我给父亲讲诗人王维,给父亲说您就是王维的生活,就差不会写诗画画。山青卷白云,怯怯一回首,父亲的椒园颗颗绿葱,粒粒繁硕,我看到了父亲收获的喜悦,开心的笑容。


是啊,尘世过半,砥砺前行中总会慢慢忘了童年的自己,忘了最初的梦想。纸短,情长,别忘了总是沉默地爱着你的人,别忘了总是为你挡住无数风雨,最终却只是腼腆一笑的人,更别忘了这个人,一直在惦念着你。若是有空,多回家看看,多珍惜还能与父母相伴的日子,郑重地对他们说一声:“我爱你!”从前,有你为我遮挡风雨;现在,有我为你绿荫乘凉。


 

关于作者



刘春凤:笔名紫陌,陕西蓝田玉山人,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一个诗意的女子,喜文学,好郊游,对文字敬仰对生活热爱,喜用手中笔记录生活的诗意,文章常见于国内各大知名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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