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湖说客 | 古镇的慢时光——走近棉湖

古镇的慢时光——走近棉湖

作者 | 黄雪玲

素闻棉湖乃千年古镇，有“上天肥美、良物殷饶，衣冠之族，弦诵之家，甲于通邑”的美誉，吾心向往已久，恰逢有学生本是棉湖人氏，毕业后回乡教书，热情相邀，更知吾乃吃货一枚，以棉湖的各式特产美食相诱，于是乎，吾不惧人生地不熟，毅然驱车前往。

虽则天公不作美，天空中飘着密密麻麻如牛毛般的细丝小雨，却难以熄灭吾前往棉湖这个千年古镇的热情。

从市中心出发，开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便进入了揭西棉湖镇的地域界限，棉湖镇位于揭西县东部，在揭西县与普宁市、揭东区三处的交界处，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得棉湖犹如七星捧月中的明月一般引人注目。“棉湖”一名的由来据说是由古时此地生长了许多木棉树，还有大面积的云湖水泽，传闻棉湖先民在宋代即在此处聚居，从而繁衍出了今日的棉湖人家。

当我到达的时候，学生早已翘首以待。久别重聚，自是有千言万语，我们追忆起往昔在学校相处的瞬间，仿佛时光倒流，洗涤去了这些年岁月留在我们身上的沧桑，欢声笑语交织出的是师生之间纯真而美好的感情……临近中午时分，学生将我带至一处虽简朴却宽敞明亮的餐厅用餐。

为了款待多年来一直垂涎棉湖特产美食的我，他们一口气点了十个菜：用薄薄的腐膜包裹着丰富馅料的棉湖粿肉，外皮酥脆、内里滑嫩的炸豆干，晶莹剔透、黏黏糯糯的小米粉粿，味道鲜美的蚝烙……每一个菜都让作为吃货的我垂涎欲滴、心花怒放，顿觉不虚此行。在这些美味而又精致的美食间我不仅品尝到了学生浓烈的盛情，更品尝到了棉湖人的心灵手巧以及他们对待生活的那份认真、用心。

「 棉湖美食 」

你看，一份看似简单的棉湖粿肉，在小小的一口间却能够带给你丰富的味觉感受，何以？因为制作粿肉可是一点都不简单。要选用薄如蝉翼的腐膜来包裹馅料，在层层腐膜的包裹之下，馅料仍能若隐若现，而这层层包裹的外皮在经过油炸之后便有了层次感，也使得粿肉有了酥脆之感。而粿肉的馅料也一点都不简单：薯粉、瘦肉、葱头、即马蹄再佐以调料，经过油炸之后，各种馅料混合在一起的浓郁的香味早已扑鼻而来，最后蘸上特制的桔油，送入口中，皮薄香脆，馅鲜饱满，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啊！

棉湖人的心灵手巧不仅体现在美食之上，在日常生活中更是随处可以感受得到。行走在棉湖的老集市中心，这里有不少“老爷宫庙”错落期间，在抬头时便可发现这些“老爷宫庙”上气势恢宏而又精美绝伦的嵌瓷：用彩色瓷片镶嵌而成的双龙戏珠、双凤朝牡丹和各式神话传说或历史人物的工艺品。嵌瓷的制作并无图纸可依，而是由心灵手巧的匠人即兴发挥创作而成。因而，每一个嵌瓷的作品都是一个不可复制的存在，就算是同一位匠人也无法做出完全相同的两个作品，这就使得嵌瓷作品极其难能可贵了。

嵌瓷虽然独一无二，但制作嵌瓷的材料却极其普通，在今天看来更是“旧物”改造成“艺术品”的典范了。嵌瓷原料采用的是碗碟坛罐的碎片，匠人将一些已经有了磕碰裂纹的碗碟坛罐钳剪出形状各异、大小不一、五颜六色的瓷片，再通过一定的打磨加工，最后根据匠人所要塑造的造型镶嵌拼贴而成。这些嵌瓷飞檐，走壁，虽经历史沧桑的洗礼，却仍静静地屹立在棉湖人家的墙头之上，大放异彩，不仅寄托了棉湖人的美好希冀，长久以来静默地守护了棉湖人，同时也丰富和承载了棉湖人世代的记忆。嵌瓷如今已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正是那些默默无闻的嵌瓷匠人给我们留下了可贵的文化遗产。

在棉湖打铁街古老而悠长的小巷间还隐居着一大批心灵手巧的匠人，有制作各种农作物铁制品的匠人也有制作日常生活用品的匠人，其中最让我敬佩的莫过于一位制作传统“粿印”的中年女性匠人。

对于潮汕人来说，粿品是各种节日必不可少的物品，潮汕人特别讲究美好的寓意，因而粿印的任务就是让潮汕人的美好希冀展示出来。粿印有大有小，形状也是多种多样，桃形的，圆形的，椭圆形的，甚至还有鱼形的，里面刻上“福”或“寿”字纹理，有的甚至做成了花卉鸟鱼的形状……无一不寄托着潮汕人美好的希望。以前的粿印都是木刻的，然而，如今大多数的人家使用的已改为塑料制成的粿印，虽然形状还似以往，但是印出来的图案却没有木刻的粿印那么好看、灵动。

如今制作粿印的匠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因为粿印制作起来并不容易，需要细心、耐心与一颗甘于寂寞的心，这便令许多年轻人望而却步。然而在棉湖打铁街我却极其欣喜地遇到了一位比较年轻的女性粿印匠人。她约莫四十岁的年龄，人极其热情开朗，据说她的手艺是家传的。你看她雕刻的粿印种类极其多样，从只有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小米粿粿印到常见的桃形粿印，应有尽有。她所制作的粿印工艺讲究，那些雕刻的花纹都极为细腻，仿佛她将一个女子细腻的美好揉入了小小的粿印当中。那些粿印中刻画的花草、龟鱼也栩栩如生，仿佛有了生灵一般。她笑着向我们展示她的作品，告诉我们粿印不同的形状，花纹分别代表什么样的意义……

粿印于她而言不仅是她谋生的物品，更是她的寄托。因为一个粿印的制作工序极其复杂，要细细打磨，没有几天的功夫做不了一个成品，一个成品也只是百来块而已，普通的人家还嫌弃太贵，宁愿选用塑料的。因此，她的付出与她的收入是不成正比的，但是她却一直坚守着，在这条几乎要被遗忘的宁静的打铁街，她坚守着一份“传统”，坚守着她父辈的手艺……

当我们告别昔日繁华的打铁街，走到外面大路——解放路的时候，陡然映入眼帘的几个已经破败不堪的大字“国营棉湖贸易中心”瞬间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这栋三层高的小楼在低矮破旧的打铁街外面仍然是那么的显眼，就像一位虽然已经有了年纪，但是风韵犹存的美人一般，让人不禁要再走近它，细细观赏之。虽然经过岁月的侵蚀，招牌已经掉落得几乎认不出，天花板也破破旧旧的，但是往日里的辉煌热闹却仍然能够管中窥豹，略见一斑。你看内墙上那一排排整齐有序的彩色广告及标语，家用电器、时髦女装、化妆品、日用品、新款鞋式、童装……商品可谓是琳琅满目。“顾客们好”、“文明经商、礼貌待客”、“顾客至上”，条条标语昭示着当时改革开放之后市场经济繁荣起来了，服务意识已经初具。

看着这些广告和标语，昔日里人们到此贸易中心挑选自己心仪的货品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他们脸上洋溢的热情，眼里放出的光芒是对新生生活的肯定与赞赏！时光匆匆流逝，改了容颜，也换了时代与社会。祖辈生活主轴的打铁街在匆匆流逝的时光中被轻轻折叠起来了，而这曾经代替它成为父辈生活主轴的街道也已经完成使命，静静伫立在那里，承载着父辈打拼的记忆。如今取而代之的是新街道，灯红酒绿、热闹非凡，这是新一代棉湖人生活的主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几条街道多么生动地给我们展示了这样的哲理。

这趟棉湖之行着实让我的心灵受到洗涤，这看似普通平凡的小镇却蕴藏着如此丰满的过往，难怪乎会盛誉在外。

在棉湖悠悠的慢时光中，一切都似乎回归了最本真的状态，这里没有城市里的喧嚣也就没有了城市人的浮躁。著名的美学家朱光潜在他的一篇美文《慢慢走，欣赏啊！》就写道：

许多人在这车如流水马如龙的世界过活，恰如在阿尔卑斯山谷中乘汽车兜风，匆匆忙忙地急驰而过，无暇一回首流连风景，于是这丰富华丽的世界便成为一个了无趣的囚牢。这是一件多么惋惜的事啊！

朋友，在告别之前，我采用阿尔卑斯山路上的标语，在中国人告别习用语之下加上三个字奉赠：“慢慢走，欣赏啊！”

朱光潜老先生的此段话语在我走近棉湖古镇，在这里磨了一天的时光后，越发清晰起来。是的，作为城市人的我们，在快节奏的生活中，我们是不是忘记欣赏一路美好的风景呢？感谢古镇棉湖，让我深入感受到古老而丰富的文化蕴含，也让我悟到了生活的哲理。下次，我们再约！

➊ 图片来源于「今日棉湖摄制组」提供 编辑「今日棉湖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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