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娜：初见新溪

初见新溪

作者 | 薛小娜

古人有诗云：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初入水乡新溪村，脑海中浮现的，就是这一意境。

新溪乡很小，在普宁南溪镇地图上它是一个点，稍大一点的地图就没它痕迹了，但是它的美却是不容置疑：榕江水在村前蜿蜒而过，水网交错，河道弯弯。清悠的河水，慢悠悠的乌篷船，倚桥伫立的古树，田间低矮缠绕的瓜棚.....

微风过处，最好是初夏时节。新溪完全是在水中展现自己的丰姿的，河流弯曲盘绕着镇区，水是满满的、软软的，阳光透过绿树，在水面上摇曳着童话般的色彩，渔人戴着斗笠，橹划出圈圈涟漪，舟楫在光影中穿梭。这里的房子，凭河而建，门前屋后，种着红薯，花生，吊豆，黄瓜，丝瓜，冬瓜等。田间绿肥红瘦；一撮撮，一排排农作物，红的西红柿，黄的玉米，绿的豆荚，姹紫嫣红地沐浴在晨光里。疏疏的竹篱间，肥厚的白菜叶下，几只小小的绿鸟儿探头探脑，样子很萌。头顶草帽的乡人,牵着牛悠闲的走着，身后的老牛也似乎很散漫，在细小的土径上慢腾腾的跟随着。泥路上散落了几片青菜叶，三三两两的大肥鸡在啄食着，一些与此意境相合的唐诗宋词被我从记忆的深处翻出来......

从高处俯视纵览古村，整个新溪乡形似一副棋盘，四四方方。据说张氏的先人看中了这里的风水：藏风聚气，纳四水于村中；聚水聚财，调阴阳于自然，于是按着这天然的八卦风水理论布局建村。在这里，潮汕所有的建筑风格你都可以看到：大祠堂、三厅亘、五间过、四点金、下山虎、驷马拖车、五壁联、独脚狮等。整个古寨建筑设计奇巧，工艺精湛，布局考究，是潮汕平原上的浓缩建筑景观。独特的三个寨门连接村中的小巷，整个村庄只要关闭村门，就会变成独立的堡垒。这古老神秘的布局，对外严于防患，遇匪挡匪，给人很深刻的印象，耐人追寻！

进了寨门，空间豁然开阔，张氏宗祠，公室一字排开。第一次见到金鉴堂，脑海里首先跳出的是两个字：“恢宏”。建于民国十一年的张氏宗祠金鉴堂，距今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是一座集建筑、雕刻、绘画艺术之大成的祠堂。大门背面，有四个很特别的字,认不出什么字，请教了祠堂的理事长，才知道是“世德垂馨”。四个字是篆体书法，充分发挥了汉字象形特色，独具匠心，令观者为之击节赞叹。屋顶上嵌瓷，历经百年风雨仍鲜艳夺目。大概修缮不久，后厅四扇雕着花卉的门洞开着，散发着淡淡油漆味。祠堂内的古楹联，无论是处世哲理类，崇儒重教类，还是言志类，都将其文化的功用发挥到了极致；民国时期，重视耕读传家的溪古村人大兴教育，作为书斋的金鉴堂，吸引方圆百数十里的学子，培养了许多人才。站立祠堂中，仿佛耳边传来朗朗的读书声，依稀当年那些苦读的孩子埋头在成堆经史子集之中。

古村就像一部线装书，翻过一页，可能就是一个惊喜，不会重样。在这里，古巷、古屋、古祠、古井，比比皆是。一路上，你不时与它们不期而遇。古老的小巷，时光隧道一般伸向村落，如同黑白明信片一样质朴淡然。曾经的描金绘彩已脱落的所剩无几，依稀可辨的木雕刻，已被时光蚀掉了棱角，洇染了许多时光的印记。打开一扇门，就是打开一扇尘封的时光。锈迹斑斑的门环，像两只睁大的眼睛。虚掩的门楣后面，光线透过天井，缓缓移动，光阴的声息静在这里，青苔借助潮湿疯长，弥漫式地覆盖了墙壁。屋内还保留着很多老旧的家俱：明清式的桌几和老式的梳奁妆台；老红木椅子细腻柔滑，触感舒适，色泽棕眼细密，透出缎子一样亮泽的反光。刻满精致雕花床，床架上还有两个精致的箱子，据说是上一代老奶奶的嫁妆。一张古朴的茶台上放一套精致的青花茶具，看着就忍不住想烧水喝茶。坐在门槛边，飞针走线绣毛衣的家庭妇女，把潮汕传统女性勤劳善良，温柔贤淑的形象演绎得令人赏心悦目。

行走在水乡，总有一些美景让人们流连忘返，也总有一些美味让人们舌尖迷恋。

“卖草粿啰！”

从寨门到灰埕，才吆喝两声，闻声而动吃货们，已将三轮车围得密不透风。只见大叔拢一下布单，拿铁勺将草粿切成小块，盛入碗中，放上一勺蔗糖末，迫不及待的食客们大口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诱惑，我也要了一碗草粿，怕不够甜，大叔还特意给我加多一勺蔗糖末。  

醉，不在于酒，而是乡间的幽静，还有那与世无争的纯粹。最美景致是河岸上那条古色古香的长廊，廊外的溪水泛着淡淡的波光，悄无声息地流淌着，一艘乌篷船悠悠然地划过来，掠起一些浅浅的痕迹，船过处，河水微微漾开，荡起一丝波澜。悠扬的古筝乐曲贴着弯弯的河水飘过来，幽婉悦耳，落到水里，然后又被水飘到远方。绿绿的河水，尽染两岸的拂水垂柳，一切朦胧如梦境。一株斜生的老树将虬枝探向河里，光阴和流水就这样掠过树梢缓缓地度过。坐在这里，自己好象被过滤了一遍。不须敛声静息，也会发觉自己沉进了风景。即使是最木讷不解风情的人，恐怕心中也会荡起温柔的涟漪吧！可惜我不是画家，不然我一定把它泼撒在画板上让它永恒。

 初夏，外面的世界太焦躁，而水乡里，时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