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
第一次见到聂艺林,是2005年在湖北师范学院(现湖北师范大学)大礼堂的舞台上。当时他来参加“光影剧社”的演员选拔,我是剧社的演艺部长,在台下打分。
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身上带一点“痞”气,很有性格,也很自信。
从此,我们开始了在校园话剧社团的合作,共同参与筹办了多场话剧晚会,经历了一段充满回忆的大学社团生活。
各奔东西
大学毕业后,我去了武汉工作。
一开始大家还经常通过qq群聊天,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同学情谊渐渐淡漠,直到彻底失去联系。
这一断,就是将近十载。
再次重逢
2015年,我向单位申请,调回了黄石分公司。
2017年,以前话剧社团的几位老同学在黄石搞了一个小型聚会。我再次与聂艺林相聚,没想到他竟然也在黄石,并且第一次知道了他的顺笛。
重要的决定
那次聚会后没过多久,我就从原单位辞职了。聂艺林知道后,第一时间联系到我,想要我加入顺笛事业。一开始我没有特别在意,只是碍于老同学的面子才答应去他那里了解一下。因为当时我已经接到万达电影的面试邀请,准备应聘影院经理,另外我也不是音乐专业的,乐器方面更是不了解。
这次见面出乎我的意料,没有想象的高大上的办公室,也没有精良的创业团队,只有他们一家三口,而且就在他的家里。我艰难地爬了七楼,气喘吁吁,这一幕我永生难忘。
整个会面过程并没有过多的谈及顺笛,因为他知道我的专业是教育学,之前的工作也是餐饮管理,跟民乐普及完全不沾边,所以其实更多的是两个年过三十的男人在一起吐槽现实生活是如何一步一步地磨灭掉热血青年的豪情壮志。
原来他毕业之后留在黄石从事过一段时间的音乐基础教育工作,也跟他的竹笛专业相关,但是因为一些人和事寒了他的心,于是毅然决然地出走外地干起了销售,这一干就是好几年。
之后他成家了,销售工作尽心尽力也取得了很好的回报,但是在他心中,笛子永远才是那个最重要的情结。
在一次参观乐器展的经历后,他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改良传统竹笛的发声方式,让更多普通人也能轻松吹奏竹笛。于是,他开始利用业余时间搞研究,并且一有时间就全国到处跑,积极寻找合作厂家,反复测试他的新笛子。
(初代顺笛半成品样品)
2017年,经由其恩师著名笛箫演奏家李志成老师的推荐,聂艺林回到黄石并在湖北理工学院担任笛子专业客座教师。此时,他研发的新型笛子已经基本成型,取名“顺笛”,并在黄石市的几所中小学开展“顺笛进校园”示范教学课题研究。
(黄石老虎头小学)
最后,他告诉我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顺笛能够推广开来,让更多的小孩愿意吹笛子,喜欢吹笛子,只有扩大普及率,才有群众基础,才能让这门中国最传统的乐器得到传承和发扬。
他希望我来帮他打造团队,扩大宣传,让更多的人知道顺笛。
回到家后,我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加入顺笛事业。
艰难起步
任何创业,起步阶段都是艰难的。
一开始,我们找不到明确方向,因为都没有做推广的经验,说起来都头头是道,但无法落到实际行动。
聂艺林说,既然暂时找不到好的方向,那就用最笨的方法,一个客户一个客户地去找,他当年做销售也是这么干的。
有些办法看似很笨,但其实最有效。整个2018年上半年,我们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寻找目标客户,相信很多笛子老师都被我们“骚扰”过。
不知不觉到了2018年暑假,这个暑假有三件重要的事情要完成:研发新材料顺笛、印发第一版顺笛教材、筹备第一次线上发布会。前面两件事都只能靠聂艺林一人完成,我们插不上手。他先到东莞找模具厂,因进展缓慢没有在计划的时间内赶回来,导致线上发布会我们只能相隔异地完成。新材料的研发因多方面原因最终不得不暂时放弃,然后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回黄石,负责教材的最终定稿和印发。
发布会结束后一直没有太大的动静,这段时间真的很煎熬,一股阴云笼罩在整个团队头上,自我怀疑开始蔓延,包括聂艺林,我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彷徨与失落,这还是第一次。
(一名小学生刚刚拿到新发的顺笛和教材)
顺笛火了
就在我们失落之时,突然一天,我收到一条江西袁老师的信息,他要订一批顺笛进小学课堂,这是我们发布会后收到的第一个大订单,我兴奋地拍起桌子大喊道:“聂艺林快来看!大订单终于来了!!”聂艺林赶紧跑过来,抢过我的手机一看,再看看我,两眼一登,咧嘴大笑:“赶紧的,打包!发货!”
第一单仅仅只是开始,接下来大量订单陆续而来,让我们有点措手不及。大家的兴奋劲又上来了,特别是聂艺林,每天充满干劲地试音选笛,还有就是帮忙打包。他打包特别较真,非要把纸箱的每条边每个角用打包带缠得严严实实才踏实。我说他浪费胶布,他说:“我宁愿浪费一点胶布,也不想别人收到一个破箱子,快递运输过程我控制不了,我能控制的就是把箱子打包牢固。”
后来,团队所有人都学他打包。
(聂艺林在选笛)
订单不断而来,固然可喜,但是我们马上就出现了新的危机。
因为之前没有预计到会突然这么火爆,所以没有准备太多的现货,不久之后我们就发不出现货了,并且还积压了大量的订单待发。
为此,我跟聂艺林发了几次脾气。大部分时候他都是默默忍受,然后安慰我不要急。
最后,他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和他爱人出发前往工厂帮忙一起做笛子,加快生产进度。
这一去,就是一个月。每天5点起床上工,晚上12点下工。
上海乐器展
2018年10月,我们第一次参加上海国际乐器展。
聂艺林说,2017年他也来了,一个人背着一包顺笛,在民乐馆门口守着,向来往的人偷偷推销顺笛,最后被保安赶了出去。今年,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展台,可以光明正大的卖顺笛了。
因为我们展台的位子不好,人流量很少,他就卖力地吹,一吹大家就围过来看他。
新的工作室
进入2019年,我们有了自己的工作室,终于不用再每天爬七楼去聂艺林家上班了。真开心。
我们买了一张大办公桌,想着以后开会就方便多了。是的,果然吃饭和集体开黑方便多了。聂艺林很喜欢玩王者荣耀,虽然水平一般。
艺颗心两用笛
2019年最让聂艺林开心的,莫过于树脂材料的顺笛在时隔一年之后终于面世,他取名为“艺颗心·笛”,并注册了商标。
记得他第一次拿到3D打印的样品时,神情紧张,没跟任何人说话,直径走进他的办公室,关上大门,一下午没出来。直到快下班了,他才突然跑出来,兴奋地跟我说:“哈哈,成了!”
艺颗心笛成功入围了2019上海国际乐器展·全球业界新品首发活动“入围新品”名单。
(艺颗心笛和顺笛新版教材)
最后一别
2019年12月的一天,聂艺林把我叫到办公室,说明天要去北京做检查,身体有些毛病,让我把公司带好。
我问他怎么了,他没有正面回答我。
谁知道,这竟是我和他的最后一别。
噩耗转来
2020年注定会被历史铭记,新冠病毒来势汹汹,让整个中国都处于恐慌之中。
然而,真正的噩耗来得更加让人猝不及防。
2020年3月6日,聂艺林走了,终年34岁。
。。。。。。
我无法用言语表达我内心的感受,很空洞,像看不见的深渊。
我拿起手机,翻看他的朋友圈,12月11日刚到北京,他发了一条朋友圈,他说:“我就想让更多的人会吹笛子。”
是的,让更多的人会吹笛子,才能告慰聂艺林。
是的,我要让更多人会吹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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