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翔”的苔藓（文末福利）

翔，xiang

在网络用语中被指代为“屎”

已被大家广泛使用开来

下文中的“翔”亦同此意

刚过去的科普月里，我们开展了一系列有关蜜蜂的活动。

蜜蜂在花朵上忙忙碌碌，收获了花蜜和花粉，花朵也同时“享受”了传粉服务——这可能是我们最熟悉的植物与昆虫相互依存的故事。

当然，活跃在传粉一线的动物很多，除了蜜蜂，还有鳞翅目（蝴蝶、蛾）、双翅目（蝇）、鞘翅目（甲虫）等类群的昆虫，以及太阳鸟、果蝠等脊椎动物。

▲那些忙碌在传粉一线的动物们，猜猜它们都是谁呢？

花朵和动物的故事也并非总是温情脉脉，渣和狗血同样是日常。比如一些“投机取巧”的熊蜂直接咬开花朵获取花蜜，至于传粉呢？

不了！

而一些“狡诈”的兰花则以外形和气息“假扮”雌蜂，吸引雄蜂前来交配，让受骗上当的雄蜂帮它们“无偿”传粉。

▲胖墩墩、毛茸茸的熊蜂，这只暂时没有“干坏事”

花开花落后是硕果累累，许多植物的种子也是在各种动物（包括我们人类）的“帮助”下实现“远走高飞”的。比如让我们沦为“工具人”的“衣物杀手”鬼针草，以及令人暴露年龄的童年“玩具”——苍耳。

▲那一日，被鬼针草支配的恐惧。摄影：叶峥嵘

巨大的植物王国里，还有那么一群个头普遍矮小、既不开花也不结果的另类成员——苔藓。这是不是意味着，它们和动物之间就毫无交集了呢？

No~no~no~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下面我们要聊的，就是一类魔性苔藓的神奇操作。

“重口味”家族

苔藓植物通常生长在土表、岩面、树干、腐木等基质上，但也有少数种类“不走寻常路”。其中最为“臭名远扬”的，是一个叫做壶藓科的“重口味”家族。这个家族的一些成员，专挑动物粪便（偶尔是小动物的尸体）安家。

你没看错，就是生长在我们喜闻乐见的“翔”上。

现在捂住眼睛还来得及——

▲一坨点缀着某种壶藓（Splachnum sp.）的“翔”

这些“翔”生壶藓的生命周期常常是2～3年。这段时间内，它们在温暖湿润的季节奋力生长，往往可占领整坨“翔”的表面，然后制造下一代，并将其传播出去。

下一代落脚的地方，当然，是一坨坨……新的“翔”。

▲被壶藓科植物全面占领的“翔”

左：并齿藓Tetraplodon mnioides；右：一种小壶藓Tayloria sp.

如果说种子是开花植物的宝宝，那么，苔藓的宝宝，叫做孢子。孢子非常微小，直径通常在几微米至几十微米左右，和许多花粉的尺寸比较接近。

▲箭头指示的小颗粒，就是苔藓植物的“宝宝”

——孢子，肉眼很难看清它们

多数苔藓的孢子是通过风来传播的。它们随风飘散，如果落在合适的环境，便可萌发成长为新一代植物体。

在这种“随缘”模式下，找一片土壤、一面石壁或许相对容易，但找一坨合适的“翔”恐怕就有点难度了。

不过，这并没有难倒壶藓们。它们的“奇招”，是吸引“翔”上的另一种生命——蝇。

逐臭之徒的助攻

说起苍蝇，我们常常一脸嫌弃，总觉得它们是“逐臭之徒”，与粪便、垃圾和病菌脱不了干系。

实际上，在我们通称为蝇的昆虫里，还有许多访花、食果，甚至寄生其他昆虫的种类。

▲在花朵上流连的“搓手君”们

即便是蝇中的“逐臭之徒”，在大自然里也是清除排泄物和腐败物的重要存在，可以说是非常光荣的劳动者了。

那么，助力“翔”生壶藓宝宝抵达新家的，是“逐臭”的蝇，还是“寻花”的蝇呢？

壶藓们表示，小孩子才做选择，我们大藓，两个都要。

苔藓的植物体上，“制造”孢子的结构叫做孢蒴。常见的孢蒴多为近似的球体或圆柱体，成熟的时候，往往呈现低调的“大地色系”，没有明显的气味。

“翔”生壶藓的成熟孢蒴，却有特殊的“技能点”。

“技能点”一，它们能不同程度地散发气味。这气味，比较接近“翔”以及腐肉闻起来的亚子……真香。

▲一种壶藓科植物（可能为并齿藓）的成熟孢蒴（方框内），形状是不是有点像小水壶呢？气味通常是从箭头所指的部位发出的

“技能点”二，其中一些种类的孢蒴有着不输花朵的颜值，我们看图就一目了然了——

▲红壶藓的孢蒴。绘画：徐丽莉（参考M. Lüth先生的生态照）

这分明是童话里才能看见的小裙子吧！

于是，“逐臭”的蝇循味而来，“寻花”的蝇眼里是华丽丽的孢蒴，它们兴冲冲地停在孢蒴上准备一探究竟。

这时，“翔”生壶藓还有一个隐藏的“技能点”，它们的宝宝（孢子）也也与众不同——表面有一定粘性。

▲一种壶藓科植物（并齿藓）的成熟孢蒴，

上面浅黄色的粉末状物就是细小而粘质的孢子

落在孢蒴上的蝇们，身上沾上了壶藓的孢子，当它们的下一站（或者第n站）是一坨新“翔”（或小动物尸体）时，孢子便有机会达成“乾坤大挪移”。

细心的朋友可能要问，“寻花”的蝇，下一站又怎么会是翔呢？

有些种类的蝇，成虫访花，但在“翔”上产卵，幼虫也在“翔”上生活。

妙啊！

正义的朋友可能要问，“翔”生壶藓们获得了蝇们提供的“物流服务”，蝇们又获得了什么呢？

神！马！都！没！有！

“翔”生壶藓的孢蒴上，研究者尚未发现可供蝇们食用的东西。

可以说是非常纯粹的欺骗了。

好奇的朋友可能还要问，这么“高明”的苔藓，是不是在自然界中无处不在呢？出门左转，随机寻找一坨“翔”，上面就能发现苔藓吗？

并不是。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

全球范围内，壶藓科共有70余种，其中以“翔”为家的约占半数，通常出现在温带地区及热带、亚热带的高山上。

我国的21种壶藓科成员中，“翔”（或动物尸体）生种类有14种，主要生长在北部的高纬度和西南的高海拔地区，比如西藏、云南的一些高海拔草甸、沼泽、流石滩上。

反正……都有点遥远啊！

▲海拔4000米以上的一片山坡，小编和小伙伴们正在寻找和拍摄“翔”生壶藓科植物。摄影：叶文

迷恋“翔”生壶藓的小编，每次去西部科考时，有机会都要寻觅一番。方法当然是……在合适的环境满地找“翔”。一来二去，小编遭受了现实的暴击——并不是“翔”多的地方，就一定能发现它们。

▲小编觅得的“翔”上苔藓（可能为某种壶藓）

VS 小编觅得的了无生机的“翔”堆

一些学者的研究揭示，不同“翔”生壶藓的种类，对“翔”的来源以及“翔”所在的环境有不同的“偏好”。比如，它们有的生长在食草动物的“翔”上，有的是食肉动物的，有的是禽类的。又如，有的出现在较为干燥的环境，有的则是在湿润的环境。

据推测，造就这些“偏好”的原因，一方面是不同来源的“翔”本身的物化条件有所区别，另一方面，搬运孢子的蝇们对“翔”也有不同的“偏好”——虽然受骗上当，但去哪儿的主动权，还在蝇们的掌握中。

此外，“翔”生壶藓科植物散发的气味类型，也和它们各自生活的“翔”的类型有一定关联。

所以，只有集齐适宜的环境、适宜的翔和适宜的蝇时，“翔”生壶藓们才能存活下来。

看似藓生赢家，其实依然生存不易啊！

▲经常在“翔”上活动的鼓翅蝇，

但它们的体表比较光滑，并不利于壶藓孢子的黏附

还有一些意想不到，却又意料之中的生存危机——人类的影响。

比如，一些“翔”生壶藓的生长基质是人类放养的家畜的粪便，人类对家畜使用了抗生素之后，家畜的“翔”中有了抗生素的残留，影响了其中昆虫幼虫的生存，进而给赖以为生的壶藓科植物带来了威胁。

大自然中的每一个日常都是演化的奇迹。

生物之间的相互作用像是复杂精巧的网，这张“网”的线条，也是脆弱的。

以上就是“翔”生苔藓的故事。

如果您有机会去它们生存的地方，不妨也寻找一下这类有趣的小生命呢。

▲并齿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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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末彩蛋  

今天我们聊了“翔”生苔藓的故事和它们面临的生存危机，下面有3个问题，想听听大家的看法：

1. 您觉得中国的野生苔藓植物有受到威胁吗？

2. 如果有，请谈谈您觉得威胁来自哪些方面。（如果没有，请跳过此问）

3. 如果要采取一些措施保护中国的苔藓，您觉得可以从哪些方面着手？

请在留言区畅所欲言。

我们将从中抽选6名读者，送出由仙湖植物园参与创作的苔藓植物科普图书《植物王国的小矮人——苔藓植物》；

抽选6名读者，送出由仙湖植物园参与创作的“万物启蒙”丛书中的《苔》；

抽选8名读者，送出《苔藓之美》明信片（1套6枚）。

抽选结果将于一周后公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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