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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人间留不住,惟愿清风送明月

前天得知金庸先生去世消息的时候,我正在吃火锅。

一大桌子人团团坐,围着一炉牛油火锅,开开心心的开涮,毛肚,鳝鱼,肥肠,腰花,忙的不亦乐乎。有人一边刷着朋友圈,一边嚼着刚刚捞出来的鸭胗肝,突然说了一句,金庸走了。心里咯噔一下,室内的气氛突然冷了几度,大家似乎一下子愕然于这个消息的到来。不过很快几双筷子又开始忙碌起来,因为再不快点捞出来,牛肉就煮老了。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脑海里突然冒出来陶渊明的这句话,心有不甘之余悄悄翻开手机,快速的浏览了一下,不出意外满屏都是老先生驾鹤西去的消息,看来这回是真的了。各种官方的,民间的,正式的,乃至蹭热点的已经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好热闹的样子,比眼前动不动就要耍性子熄火的火锅热闹多了。

聚会散去,回到家里收拾停当已经是半夜时分,坐在书桌前本来想写点什么,但是过于浓烈的情绪一下子涌上来,反倒不知道如何落笔。又刷了一遍新闻,确认了不是那种二十四小时之内真相翻转无数遍的消息,确认了老先生真的离我们远去,一抬头看到了书架里排列整整齐齐的金庸全集,指尖轻轻滑过已经变得轻微发黄的书页,困意袭来,干脆倒头睡去。

昨天一天,亦是如此。

每每想写点什么的时候,只言片语总是支离破碎地在脑海中跳来跳去,还得强行压下已经酝酿了一夜变得愈发浓稠的情绪不断上涌的冲动。毕竟还得开会,还得打电话,回邮件,写报告,还得赚钱养家还信用卡。忍不住安慰自己,人已经走了,多想无益。

是啊,作为一个九十四岁的老人,按照中国人传统的说法,可以算得上是喜丧了。更不必说作为近现代中国最成功的文人之一,无论是作为盛誉满天下的武侠小说大家,还是作为铁肩担道义的报社执笔人,都可谓算得上是功成名就。此时离去,唏嘘固然是有几分唏嘘的,但似乎也谈不上有多么的伤心,更多的倒是那种“终于到了这一天”的怅然若失。

是啊,终于到了这一天。

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总会走。

如果说早就预想到金庸先生的这一天,未免有点不敬,不过想他老人家见惯了一生大风大浪,必然不会介意我一个后生晚辈的这点小心思。有好事者曾经统计过金庸读者群中各个年龄段的读者分布。不出意外,七零后占据了半壁河山以上,然后依次是八零后,六零后,零零后,以及九零后,除了尾部分布曲线有点奇怪以外,大体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

按照七零后中排行最小的七九年生人来计算,也是马上就要四张的中年人了。

对,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中间有房贷,起得比鸡早,忙的比狗累的中年人。我们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金庸先生的离去,无非又是一件曾经自己熟悉的,深爱的,陪伴过很久很久的,但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东西”,一下子没了,就好像摆在架子上的瓷花瓶,无风自动,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摔成了一地碎片。

这种感觉并不是第一次来,恰恰相反,或许因为来的太多次了,以至于需要狠狠的掐自己一下,才能让自己清醒的认识到,又来了。

就像我们看到迈克尔·乔丹投中了那最后一球,昂首离开了球场;

就像我们看到罗伯特·巴乔,劳尔·冈萨雷斯,齐达内不再出现在绿茵场上;

就像我们每年都会想起那个从文华酒店上纵身一跃而下的决绝身影;

就像我们再也打不开的MSN SPACE, 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唐朝黑豹,再也回不去冬季里的校园,见不到曾经睡在上铺的兄弟,以及那个白衣飘飘的姑娘。

到了今天,又多了一位老朋友离我们而去,金庸。这是一种结束,一个时代的结束,就像分割线一样,他的离去标志着新的一页又翻过去了,标志着那些充满了我们生活,以为永远都会在的人啊,事啊,就像堵不住的沙漏,一点一滴往下漏,一点一滴飘向了远方。

那些看上去若无其事的中年人,脸上似乎无悲无喜,只是手里默默地挥动铁锤,默默无言地在埋葬自己青春的棺材上又重重的敲下了一颗长长的铁钉。只想问一句,水过尚且留痕,人去岂能无声?

关于老先生的评价,无论在网上还是在现实生活中,从来就没有消停过。如今驾鹤西去,依然不会消停。现实就是这样,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永远都会有不同的声音,纵然有些嘈杂,总好过只有一种声音出现。再说了,现下俨然已经是深秋,寒冬想必不远,到时候白茫茫一片,自然落得个干净。

套用好朋友的一句话,金庸先生对于我等凡夫俗子而言,最大的意义就是重新构建心中的秩序和道德框架,功莫大焉。而且,老先生的文字堪称“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善莫大焉。

说来也巧,前几个星期,还在和几个朋友在讨论为什么现在的小朋友都不爱看武侠小说了。大家一时间议论纷纷,有归结为作者和读者年龄代沟越拉越大,大到几乎完全没有共同语言的,有总结为武侠作家群体日渐凋零,写作质量江河日下的,也有延伸为文化逐步走向多元化,传统文学在东洋动漫和西洋文学的夹击下,节节败退,丢盔卸甲的,各种理由,不一而足。

个人拙见,仅供同道。

绝大多数的文学作品都有其时代性,无非长短有所不同。真正可以跨越千年以上的,除了自带神圣光环加持的宗教典籍,可谓是少之又少,作为文学形式其中的一个分支,武侠小说自然也不会例外。

正如前文所说,武侠小说的主力读者年龄大多分布在以七零后为主的三十年间,从而推算出真正的黄金时期始于七十年代,在八九十年代达到巅峰,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大约摸便是如此。进入二十一世纪以后,随着互联网的兴起,获得各种类型读物变得前所未有的容易,那么武侠小说的逐步没落自然也变得顺理成章。

武侠小说,一个武字,一个侠字,总会让人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侠以武犯禁。

从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在我辈的认知中,可以说是一个黄金时代。社会物质财富快速增长的同时,精神生活依然保有那种理想主义般的乐观,天真和热血,两种貌似风马牛不相及或者水火不相容的状态就这么奇妙的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带有浓郁童话色彩的复合体。而武侠小说,不就是成人的童话吗?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那种“我偏要勉强”的执拗,那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强极则辱,情深不寿”的气质,那种“教单于折箭,六军辟易,奋英雄怒”的任性豪侠,虽千万人吾往矣,那种“东西相隔永参商”的刻骨铭心,更不要说为国为民,侠之大者的掷地有声,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端的是好旖旎,好情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说的又是谁?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这些文字,这些人物,这些故事,大概只有放在那个特定的闪耀着理想主义光芒的年代,才会让人读出来百般味道,千种情怀吧。老先生走了,算是一个句号,但未必就是结束。至于未来会怎样,随它去。

我走过山的时候山不说话,我路过海的时候海不说话;

我坐着的毛驴一步一步滴滴答答,我带着的倚天喑哑;

大家说我因为爱着杨过大侠,找不到所以在峨嵋安家;

其实我只是喜欢峨嵋的雾,像十六岁那年绽放的烟花;

我路过海的时候海不说话,我走过山的时候也听不到回答;

我骑得毛驴步步滴滴答答,悠悠飘向远处可从不想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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