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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崖 | “变通”与“通变”:古典与青年的新诠释 | 《探索与争鸣》优秀青年学人支持计划读书会·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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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通”与“通变”:古典与青年的新诠释 



 文/ 落崖

本文为微信公众号专栏专稿,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本公众号立场。

非经注明,图片来自网络







冯庆作为新时代的新青年,出版了题为《古典与青年》的文集(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9年),是古典学与新青年的一次相遇。实际上,早在四年前,冯庆就在《读书》杂志上发表文章《当代青年与古典》(载《读书》2015年第10期),该文修改之后,以《古典学与当代青年》为题,收入这本论文集。从《当代青年与古典》一文到《古典与青年》一书,是2015年到2019年,而这两个年份与冯庆关注的主题都有某种内在关联——2015年是新文化运动一百周年,2019年是五四运动一百周年。

冯庆,《探索与争鸣》第二届全国青年理论创新奖一等奖、第三届全国青年理论创新奖二等奖获得者

按理说,与书题同名的《古典与青年》一文应当是文集的题眼,但从编排上,仅仅位于文集的第二篇。第一篇《通俗与媚俗》则很像乃师《密不透风》的写作手法,很可能是在向自己读书时期的指导教师致敬,那位“远见卓识的前辈”呼吁重视“古今之争”和“古今通变”,是中国第一位招收“古典学”博士的博导,而《通俗与媚俗》就在揭示,冯庆这本文集是面向俗世的古典学倡议。




冯庆开篇就在《自序》中引用了一位古希腊佚名诗人的诗,指出现代人很容易认可这首诗提到的人生四大幸事:身体健康、心灵健康、经济收入和友爱。当然,这四大幸事其实就是被美国立国文献之一《独立宣言》重申的三种基本“权利”: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权利。现代人对此毫不陌生,而且深信不疑。张文江先生注意到,这三种权利悄然与亚里士多德描摹的三种生活庶几对应:享乐的生活、政治的生活和沉思的生活。于是,冯庆开篇这首诗也就奠定了整本文集的基调,要把握古今的“变”与“通”,何以幸福的答案就在其中。

亚里士多德

如冯庆所示,各个学科和各色人群所谈的“古典”不尽相同,其实非但如此,“新青年”也是如此。1915年,陈独秀(1879-1942)创办《新青年》杂志,当时的“新青年”而今已经作古,《新青年》杂志也不再是时代“预流”的新杂志引领者,而是一百年前的旧杂志了。

“故事”(past things)经过淘洗,成为“历史”(history);经过戏剧编排,成为“故事”(story,诗)。诗与史的记载方式不同,立意高下有别。不过,无论诗还是史,都不自然成为“传统”,也不自然就有了“传承”。传下来的,已经是诗与史的一部分;而承接住的,则是这一部分中的又一小部分。

古典学与新青年的核心主题就是如何对待传统,需要“通古今之变”的“变通”与“通变”;所谓“变通”就是因地制宜、因时而变、因人而异;所谓“通变”,就是万变不离其宗。冯庆征引孔子所说的“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正是此意。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是传统的研习者,也是“创造传统”的新人。




林国华《诗歌与历史》(上海三联书店2005年)和《古典的“立法诗”》(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年)向我们呈现了卢梭一刀两断后的古今作品之别,古典的作品是立法诗,现代的作品是抒情诗,已经失之于下流。冯庆似有不同,抒情在这里是被重新提出甚至抬高的人性要义。

在科学的植物学之外,冯庆提出还有相对的“抒情的植物学”。因为人要有情、有义,这种情义诉求,自然也就要求有抒情的植物学。在科学的植物学视野中,花朵就是生殖器;而抒情的植物学,则以审美对待花朵。今天的我们,盛赞美丽的花朵,显然没有被科学的植物学武装头脑,但也并非进入冯庆认可的抒情境界,不过是将美好视作可以兜售的商品;或者是区分为珍惜植物、一级保护植物等等,将人类的等级也作用到植物之上。

[法]亨利·卢梭 《梦》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藏

要“有情有义”,就需要“通俗”和“小说”,而不是“媚俗”。冯庆试图从通俗的日用而不知之中找到某种道理,这个道理关系到“人的根本处境”(human condition,参见阿伦特《人的境况》),所以他会关注租书摊,会关注《北国之春》和《鹿港小镇》,还会关注《星际穿越》和《乡村教师》,它们是生活的不同展开,却合在一起构成了五光十色的人生可能。

冯庆不是一个多元主义者,虽然“青年人的特征在于生命力”,而这种生命力就体现在丰富的可能性上,但在他心中,多种价值与判断之间存在高下之分。不过,这不等于他不关心绚烂多彩的日常生活。至于根本的道理,则蕴含在各色貌似并不相关的生活选择之中。文学专业出身的冯庆,不禁让人想到孔门文学科高弟子夏的言论: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论语·学而》)

子夏属文学科,却不过分注重“文学”,更看重日常生活中的行动;那才是指向“情深而文明”的关键(《礼记·乐记》)。




冯庆是一个颇有“时代”感的作者,他笔下的我们“时代”有几个标签:“理论时代”、“问路时代”“贫困时代”,他关心“时代任务”和“新的生活”,“新的生活需要人们一代又一代地自发建设”。

这种建设离不开“土的现代性”,即在地的民族性,脱离了政治共同体的大地滋养,一切美好设想不过只是空中楼阁。因此,要在大地上积极生活(vita activa),追求幸福,不只是单纯的所谓“进步”,还要懂得返回或曰返乡。冯庆呼吁在地性,因为失去地方特色的现代性,将会沦为没有灵魂的机器。

“漂泊的意义在于唤起家乡”,异乡之旅是一条“陌生化”之路,却也是不断返回、重新熟识的路,“漫游者”之路也是多种可能性的敞开。人们出生于一国,并在其中成长,就是踏足了两场平行的异乡之旅,既有以假定的外邦人身份寻求国家认同的爱国之旅(认知并认同出生国,抑或认知并认同其他国家),也是一条朝圣之路(认知世界),这种空间敞开的可能性,当然属于青年,也应当被青年捕获。

骄傲无知的现代人

不知道珍惜

那一片被文明糟踏过的海洋和天地

只有远离人群才能找回我自己

在带着咸味的空气中自由的呼吸(郑智化,《水手》,1991年)

在当代世界,有两种不知邻居事的“陌生”形态。其一是,1970年代,法国学者巴尔特(Roland Barthes,1915-1980)等人来华访问,巴尔特指出:“我一点都不知道,我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旁边的小伙子是谁?他白天做什么?他的房间是怎样的?他在想什么?”其二则是陌生人社会的今天,人口流动,再不熟识,“独自打保龄球”。

柏拉图

柏拉图《泰阿泰德篇》中的苏格拉底曾这样说哲人:

他对邻居全然不知;他不知道邻居在干什么,甚至都不知道这个邻居是人还是兽;而对什么是人、什么力量和能力使人与其他生灵相区别这一类问题,他会竭尽全力去弄懂。

这里的苏格拉底向我们呈现了第三种陌生状态,此处的哲人可能对具体的邻人不够了解,却努力思考人之为人的根本特性。这也是今天冯庆所呼吁的新青年的方向,不是走向“媚俗”或“乡愿”。

潜心于古典的冯庆心仪的不是多发几篇核心或权威期刊,做一场“启蒙运动的生意”,而是要为中华文明“恢复元气”,这关系到中华儿女能否过上幸福生活。




冯庆本人是“抒情的”,要不然他也不会看电影《师父》时“总是被时或涌现的大腿带偏思绪”。他特意下笔如此,或许是希望借助通俗内容呈现非凡的道理;他预期的写作对象也不再单单是学界中人,而包括了一些有艺术和文学追求的青年,他希望在赏析大众通俗作品时注入自己想说的道理。

冯庆在自序中提及自己的隐忧,也许将来会“悔其少作”,三年前写下这个自序,放在今天刊出时,或许作者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某些表述或思考可以再重新提炼,甚或有被今日自己推翻的嫌疑。与这本文集一同列入“三联精选·第三辑”系列的还有甘阳先生的《将错就错》(删订本),不知道这个很少见的“删订”是不是甘阳先生的“悔其少作”?但冯庆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将错就错”。

作者之所以不怕“悔其少作”,而选择“将错就错”,显然因为这一文集带有很明显的优点,作为年轻一代学人学习古典学的阶段性交待,除了艰涩的古典学术之外,还向更多的人敞开,他要以通俗的方式将更多的人引入古典学门前。据冯庆的师兄娄林老师的解读,文集第一篇《通俗与媚俗》中的“郑国峰”就是“正国风”。

毛子水

毛子水(1893-1988)将“国故学”视作“国新”,溯源古典学的青年,在这个意义上成为了“新青年”。食古不化的绝非新青年,也不是今天中国底色的古典学研究的迫切使命;冯庆将习作集结为《古典与青年》的示范意义并非希望我们模仿他再出自己的文集,而是成为钻研古典却又化古开新真正的新青年。

虽然这本书有一些错别字,把白璧德的《文学与美国的大学》误写为《文明与美国的大学》,将“两足”误写为“两组”,但冯庆要担待的最大风险却是古典学术本身的独特意义,即如果我们读懂了冯庆,就要按照他的提示,不必再顾念这个现代学人的寻章摘句了,甚至也可以将冯庆这本现代作品抛诸脑后,转而直接去感受古典。

福克纳(William Faulkner,1897-1962)就说过,“过去从未死去,它甚至都没有过去”。“唯有重新尊重、发扬我们自己的古典传统,才能为中国的未来找到少数青年人的承重墙”。而在新技术经验的时代,研习古典的时刻,我们也会发现,“我们在创造传统”。

今天的中国仍是“少年中国”或“青年中国”吗?如果是,冯庆的这本《古典与青年》又有了更加浓厚的时代意义。

“唐棣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远而。”子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论语·子罕》)

据冯庆自称,文集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阅读文化的古今通变”是“读书”,第二部分“抒情生活与精神返乡”是“生活”,第三部分“老智慧,新知识”是“知识”,无疑是在致敬慨然承担其文集出版使命的“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这本书的显在意义就是向我们昭示,如何以读书获得新知,由新知改善生活,继而走向幸福。

《古典与青年:理论时代的经典阅读》

冯庆 著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19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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