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多瓦电影太特别了，只要看过一部，再见他的作品就能轻松辨别出来，无人能仿冒。
《高跟鞋》：深思不如迷醉
文/绪风
据说阿莫多瓦在西班牙就像张、王、李这样，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姓。可如果说起电影导演阿莫多瓦，人人皆知那指的是佩德多·阿莫多瓦。阿莫多瓦电影太特别了，只要看过一部，再见他的作品就能轻松辨别出来，无人能仿冒。浓郁艳丽的画面，曲折离奇的情节，精巧呼应的叙事，再配上著名流行女歌手鲁兹·卡莎尔烈酒般的歌喉，令人沉迷梦中，难以自拔。
阿莫多瓦电影带有一种粗粝和漫不经心的炽烈。他那些广为人知的作品，从不探讨问题，它们只击打人心，用重锤击打。阿莫多瓦在电影中从来不研究为什么会这样，他只关心看起来是怎样。但奇怪的是，不论镜头下的人物是异装癖、妓女，还是十足的恶棍，他都能让他们活灵活现，而正是这种活灵活现，使他的人物令人信服。对于普通人，会油然而生一种错觉——原来他们是这样！人们对极端人物的揣测在阿莫多瓦电影中得到印证，从而将其作为真实接受，浑然忘却我们对这种人这种生活实际上毫无经验，根本无从判断。
阿莫多瓦擅长用视觉听觉的冲击和故事的戏剧性来代替真实性。他与伊朗导演阿巴斯的做法完全相反。阿巴斯能根据现实场景中的细节，发掘出整个故事出来，就好像雕刻家从一块混沌未开的石料中咂摸出《掷铁饼者》一般。因此，阿巴斯电影的细节总是可信、自然的。阿莫多瓦不同，他是个捏糖人的匠人。麦芽糖在他的手中任意拿捏，要什么形状就是什么形状。他有意捏得夸诞，蛇口张得那么大，好像正准备狠狠地咬人一口。小孩子们围着它，又爱又怕！恐惧是真实的，这就够了，至于蛇咬人是不是那副模样，不在阿莫多瓦的考虑范围。
《高跟鞋》的开场：马德里机场，一排红色的座椅空空荡荡，瑞贝卡红色墨镜白衣白耳环坐在中央，红色香奈儿挎包放在膝上，思绪回到童年。这是典型的阿莫多瓦画面。红白相衬，光彩夺目，与即将出场一袭红装的贝基相呼应，只为了给观众心中打上感性烙印。银幕上这对母女像是隔着大西洋商量好了似的，要用衣着色彩的对照向观众传递情绪对比性格。阿莫多瓦不介意这种过分的巧合，反正他要的不是场面细节的真实，而是观众印象的深刻。
在瑞贝卡的回忆中，阿莫多瓦用了两分钟的镜头，交代了人物间的关系。贝基钟爱女儿有求必应，但有点心不在焉。瑞贝卡崇拜母亲，处处模仿，却被母亲的魂不守舍伤透了心。继父则有点嫌弃小瑞贝卡。
瑞贝卡气咻咻地从童年的回忆中醒来，从香奈儿包中拿出耳环戴上，情绪逐渐平复，像个等待发榜的学霸一样，既自信又忐忑地期待着母亲的归来。从表情到动作，都透露出瑞贝卡依旧期盼着母亲的关注和认可。
她的思绪又回到童年，回忆起与母亲分别的往事。小瑞贝卡听到母亲与继父争吵，不动声色地换了继父的药，导致继父车祸身亡。不料贝基因为演艺事业远赴墨西哥，与小瑞贝卡分开。
阔别多年以后，瑞贝卡长大成人。当贝基抵达机场。瑞贝卡上前拥抱，贝基却几乎没有认出她来。
这样，在影片开头不到5分钟的时间里，阿莫多瓦令所有的道具、台词、表演致力于完成铺垫。既要描述人物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还需塑造人物性格，没有高度凝练的电影技巧难以胜任。可阿莫多瓦行有余力，他甚至还用谋杀继父的情节完成了一次剧情的预演。
高跟鞋既是片名和道具，还是一个象征。据说每个小女孩都渴望成为妈妈那样风姿绰约的成熟女人，高跟鞋因之成为这种依恋情结的符号。《高跟鞋》与其他阿莫多瓦电影一样，无意于引发观众的深思，它并不纠结对错或者为什么这类的问题。对于阿莫多瓦电影，我们只能关注那种情形是不是逼真，而无法探讨为何是那样。事关感情和欲望，总是剪不断理还乱的。
既然无法思考，读文就不如观影。从影评中管中窥豹，还不如沉浸到阿莫多瓦编织的梦中载沉载浮。
·寻风捉影·
绪风 观影人，探讨电影力求直率诚实、言之有据。
http://cjrb.cjn.cn/html/2017-11/07/content_5649356.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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