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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昌硕一生重要经历
自留翰墨书册近百页
📚 西泠2023春拍
1899年，吴昌硕一生的分水岭。
同样站在56岁的人生节点上，他的命运与赵之谦有了全然不同的走向。
已知天命的年纪，一心要以仕途留名而最终放弃艺事的赵之谦，因公务繁重旧疾逝于偏远任上，直到最后一刻，也未能还清买官欠下的债务——人们叹息于这位篆刻天才盛年息刀，而他却始终将艺事视为“父母生我之意大悖”，最终以悲剧告别人世。
吴昌硕无疑是幸运的，仅以短短31日便走完此生心心念堪称最为可贵结局又殊为可叹的仕途——“一月安东令”，就这样挥别无可奈何的前半生。
他终于决计摇摇摆摆地脱手仕途，将人生另一条纠结于明暗之间的线索逐渐明朗——鬻艺，最终大器晚成，成为诗书画印四绝的一代宗师。
吴昌硕的伟大即在于，他经历了旧时代的苦痛与隐忍，但最终超越了它们。
他以近60年传统士人的全面修养与眼格，滋养了自己的笔墨，并在1911年辛亥革命次年，以69岁高龄举家赴沪，以职业艺人立身，在一个可以以一技之长赢得自由独立的新世界，召唤出蓬勃不息的艺术创作力，并被现实需求与时代浪潮助推到巅峰。
但世间只有一位吴昌硕——自我的主张与时代的助推，吴昌硕是学不来的。
他是一代宗师，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绝响。
以其全能、高峰与宗师意义，世间绝无再有与其相提并论者。
吴昌硕曾如此形容艺术之道：“小技拾人者易，创造者难，欲自立成家，至少辛苦半世。”
他经历了怎样的半世？
西泠印社2023春拍预展于8月2日揭幕，市场已知最大规模、最为重要的一组吴昌硕自留翰墨书册在杭州现身。
几乎以一个回顾性艺术文献展的规模与重量，打开百年后世人解读吴昌硕的窗口。
整整98页，伴随吴昌硕数十年，从1898年55岁至1923年70岁，横跨一代宗师人生与艺术巅峰之际的26载。
其所述所集，从其人生最为标志性的“一月安东令”存世唯一实物手书、弥补史实之缺的挽愙斋联、早期书画印润例以及实际成交书画印完整门类的珍贵文字记载、吴氏为日本篆刻之父河井仙郎所题影响重大亦是其唯一亲题的海外印存、自称“聋”字号最早定名诗稿、大量已刊《缶庐诗》《缶庐集》的诗文代表作原稿及部分散佚之作、晚年举家从苏州移居沪上的搬家打包清单、寓目苏东坡/赵孟頫/沈周/祝枝山/龚贤等书画藏品的跋语、七十自寿到名医马培之为夫人施酒所开药方……提及吴昌硕师友亲朋多达六十五人，并涉及大量关键交往人物及群体，包括且不止于杨岘、俞樾、吴大澂、顾沄、沈石友、顾麟士、庞莱臣、王震、潘祥生等亲密师友以及河井仙郎、桑名铁城、滑川达、闵园丁等日韩友人，并涵括其参与众多文人社团的诗文创作，应是囊括吴氏最多也是最重要人际交往的文献资料，以其代表性，可谓一部吴昌硕一生的见证与自白。
对于缶翁个案与近现代美术史研究而言，本册文献价值可称无可限量，但对于中国古典艺术的珍爱者懂得者而言，更令人值得珍惜的，是吴昌硕作为“诗、书、画、印”四绝的一代宗师，对于自留手书，笔底才情与性情在信笔时的凝聚——凝思、推敲、告白、倾诉、思绪、才学、性情、得意与失意、偶然与必然……尤其，在缶翁保守圆融的君子之风之外，册中可循的寻常不轻易流露的自我性情与心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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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昌硕 一生重要经历自留翰墨书册近百页
纸本 册页（九十八页）
尺寸不一（册页尺寸：33×22cm）
RMB：3,600,000－6,000,000
出版：1.《吴昌硕翰墨珍品》单行本，西泠印社出版社，2013年。
2.《缶翁墨翰》P12-18，P49，P110-175，P178-181，P264-265，P272-286，四川美术出版社，2015年。
3.《吴昌硕书法集》P270-276、P278、P299-300、P307-349、P351、P353、P431-432，汕头大学出版社，2015年。
4.《吴昌硕书法集》下P270-276、P278、P300、P307-349、P351、P353、P431-432，汕头大学出版社，2016年。
5.《道在瓦甓——吴昌硕的古砖收藏与艺术创作》P73，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7年。
6.《吴昌硕全集 · 文献卷二》P255，上海书画出版社，2018年。
7.《吴昌硕全集 · 文献卷三》P7-31、P33-36、P52-57、P60-61、P134、P154、P157、P175、P177-182，上海书画出版社，2018年。
8.《荣宝斋》P257-260，荣宝斋出版社，2019年第12期。
刊刻：9.《缶庐诗》卷四，卷五，卷六，补遗，吴昌硕撰，清光绪二十七年（1901）增补四卷刻本。
10.《缶庐集》卷二、卷三，吴昌硕撰，民国十三年（1924）。
著录：11.《我的祖父吴昌硕》P208、P309、P311-312，上海书店出版社，1997年。
12.《吴昌硕书画鉴定》P2，天津古籍出版社，2000年。
13.《吴昌硕年谱长编》P164、P171、P183、P187、P297-299、P307、P326、P663，浙江古籍出版社，2014年。
14.《第四届孤山证印——西泠印社国际印学峰会论文集》上P451-452，西泠印社出版社，2014年。
15.《吴昌硕题画诗》P6、P37、P62、P88、P103、P116、P130、P144-145、P149、P177、P232-233、P238、P457，西泠印社出版社，2016年。
16.《道在瓦甓——吴昌硕的古砖收藏与艺术创作》P74，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7年。
17.《吴昌硕全集 · 文献卷三》P219，上海书画出版社，2018年。
诗文著录：18.《吴昌硕画集》P2，中国古典艺术出版社，1959年。
19.《吴昌硕题画诗笺评》P275，P331-332、P344、P349、P363、P376，浙江人民出版社，2003年。
20.《日本藏吴昌硕金石书画精选》P41，西泠印社出版社，2004年。
21.《吴昌硕 · 下》P405，中央编译出版社，2004年。
22.《吴昌硕诗集》P105-106、P123、P129、P131、P134-138、P140、P142-143、P149、P152、P249、P251，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
23.《吴昌硕纪年书法绘画篆刻录》P95、P343-344、P366-367，P373、P764、P866，浙江古籍出版社，2014年。
24.《吴昌硕全集 · 篆刻卷一》P157，上海书画出版社，2018年。
展览：25.“吴昌硕生平陈列”，浙江安吉吴昌硕纪念馆，常设展（部分复制件展出）。
说明：丁念先旧藏。
全册多为缶翁存世绝少见的行草，间以篆书，坚挺凝练，充满勃郁之气，个人风貌强烈。如吴昌硕权威研究学者评价“直如大家闺秀，行止大方，动静合仪，其精且妙处，与平常之尺牍别见风姿”。以字如其人的标准而言，可谓是吴昌硕生命的凝聚，绝然不同于高文大作，更胜于中堂楹联，或屏风条幅等为客所佣或有意展示者，以存世之唯一性与艺术性，价值更是无可估量。
不经意间，多枚指纹的留存，好似缶翁腕间余温留驻。
今人何其有幸，百年之后，恭恭敬敬，整整齐齐，纸页翻动之间，缶翁26载生命随笔墨朱印在观者指尖流动，召唤的却是其一生的倾注与信念——所谓人书俱老，是为中国古典艺术之最高期许与褒奖，但朝圣者众，堪称缶翁会心者，或不过二三人而已。
即日-4日，2023西泠春拍将在杭州国际会议中心洲际酒店预展，5-7日拍卖。其中，“吴昌硕一生重要经历自留翰墨书册近百页”将于8月6日13:00在“西泠印社部分社员作品专场”呈现。
1.
本翰墨册主要分为吴昌硕人生经历、人际交往、金石书画三种。
以吴昌硕研究之权威学者评价，其中多为缶翁散佚之作，不乏首见、稀见之品，
而这其中多页的复制件，亦是安吉吴昌硕纪念馆常设展中的重要展品。其权威出版著录更是累累，共计二十余次，重要诗文均著录于光绪年间至民国刻本，亦为《缶庐诗》《缶庐集》刊印原稿，部分诗文属此册首现。
吴昌硕地位尊崇，几成象征，后人记述多不敢造次，但手书之间，细读缶翁行踪与心迹，可见一个更为真实的文人生平。
吴昌硕十余岁便因太平天国之乱经历离乱，五年流浪生涯，饥不果腹，被称为“芜园”的故土家园，逃出4000余人最后仅余25人。而令他引以为傲的书香之家，也仅留他与父亲二人而已。家、国，书生的高远与底线，在生存的考验中，有了与文本不一样的体味与分量。
流离失所、寄人篱下、求而不得，尽管如当时所有读书人一样，胸怀济民之志，也寄望天下太平，但纵观吴昌硕一生，令他时时处于困顿之中的，却是今人看来与所谓大师无关的两个字——谋生。他像世世代代的读书人一样想以功名报天下，却也始终脚踏实地，比常人更珍惜生存的机遇。无论求官或鬻艺，贯穿理想与志趣，也裹挟现实，传统儒家经世济国的高远之志与晚清动荡时局之下的现实需要，成为他早期人生始终未曾摆脱的两条线。
书册中，最为人所重视的莫过于吴昌硕任安东县令时期手书五纸，是目前唯一证明吴昌硕这一经历的文字记载源头与实物手书，至为重要。1899年的“一月安东令”，是吴昌硕标志性人生事件，但留存资料绝少，至今仍留争议。五纸中，吴昌硕接任职务后起草的首张谕令，也是他一生中唯一存世的一张手书谕令，极为重要，其中写有：“只须预备公馆，打扫洁净，不得张灯结彩，徒事虚文。亦毋庸出郊远迎，切切，特谕。”详细交代接任官职、时间、地点，以及交接事宜和注意事项，是对于吴昌硕积极到任安东的重要记载。
吴昌硕任安东县令时期手书五纸
再如吴昌硕为老师俞曲园所书《赋祝曲园先生八十寿》二纸，为吴大澂作《挽愙斋》一帧，为忘年之交杨蚬逝所跋其遗像之作《藐师遗像归老显亭图》一帧等，其中多记录其人生关键节点与认知，足见吴昌硕早年在苏杭与晚清官宦遗老、金石界、画家群中的交往互动及由此获得的营养，也勾勒出其早年为生计奔波的一面。
前半生的辛劳苦难，造就了吴昌硕隐忍圆融的处事态度。亦是1899年，他在苏州为自己刻下一方“聋于官”印——他晚年自号“大聋”，究竟是如传言因甲午海战中炮火巨响所致，还是晚年应对世态所作的托辞，本册这页“聋”字号最早定名诗稿，多少可见其心迹。
天心能耆苦，海水共知寒。
还期天下一，归马看春郊。
吴昌硕为俞曲园所书
《赋祝曲园先生八十寿》二纸
2.
册中所含吴昌硕1899年的手书书画印润例以及实际成交清单四纸，为吴昌硕早期书画市场润格的珍贵纪录，也是吴昌硕此年经济收入情况的真实反映。比之吴昌硕定居上海后多次提高的润例，早年价格天壤之别。润例中提及的朝鲜王室闵园丁，吴昌硕一生为其治印达三百余方，本册中就提及十六方，是为吴昌硕在中日韩文化圈中影响力巨大的实证。册中《题日本河井仙郎所刻印存》一通，则为 1900年河井仙郎初到中国时吴昌硕所赠，并且是吴氏唯一且首题的海外印存，似开日本印谱之滥觞，对日本印学意义重大。
在全面向现代化转型的海上画坛，吴昌硕参与社团、公开润例、并学习以个展、出版、媒体等方式全方位塑造自己作为职业艺术家的声望。吴昌硕终于等来了艺事亦能成就名山事业的时代。在本册《七十自寿》中，他评价了自己的前半生，并对晚年有所期许。
我祖我父称通儒，可怜无福授我书。
3.
在书法史学者眼中，这26载亦极为重要——正是在五十六岁之后，吴昌硕的书法造诣大幅提升，六十岁时精力充沛，其人其书均显成熟之气，体现其艺术风格。七十岁的吴昌硕，作为西泠印社社长，以艺坛领袖之姿俯视天下，作品气魄更不可同日而语。
作为自留手书，本册多为缶翁存世绝少见的行草。
吴昌硕的行草书在其诸体中成熟最早，四十岁左右即因渐融篆意，而一改早先清秀之态，以朴茂雄健的独特面貌示人。本册时间跨度巨大，依年代先后，可观出风格之特色及变化。至“七十自寿”一帧时，大开大合、灵动多变的吴氏书法，愈发遒润峻险。其用笔在几乎不假思索的同时，又呈现出一种“熟”后“生”的朴拙。
值得注意的是，《润例》《贺生子》《石友句》与《对联联稿》三帧尤为独特。《润例》一帧中，行、篆二体交替出现，行草书中现篆籀意。《对联联稿》 与《贺生子》二帧，则是以行草笔意书篆字。二者均带有吴氏强烈的个人特点，合而观之，无疑是吴昌硕书法贯通诸体的见证。
书法，正是通往吴昌硕艺术全面赏鉴的方便门。
吴昌硕的书法，以朴茂勃郁的风格与绘画、篆刻揉为一体，名满海内外。也正因他的书法根砥之深，其所作画，无不现出他的书味浑然于其中。他更是以金石篆籀之笔入花鸟技法，天真烂漫、雄健古厚。
王伯敏曾评价，吴昌硕的书法，是书家之书，是画家之书，又是篆刻家之书，严整中见流动，流动处见沉雄。读其行草，今人如坐大木舸中，微醉看波澜。
是册手书，尤能感受很多吴昌硕书画相通的笔意，所谓“书耶画耶不可分，趣耶神耶无不至”的境地。
融汇册中吴昌硕对于历代重要书画家作品重要题跋中的艺术见解与理论，对此更能心领神会。比如，吴昌硕在《祁豸佳字卷》中的跋语所述：“书画本相通，未有书不高而能画者也，况忠义之气集于毫端耶？焚香静观为之心折。”
诗书画印，学养德性，是为一体。这也正是吴昌硕被称为文人艺术最后高峰的原因。吴昌硕晚年的许多诗文都在文学界和书画界口口相传，正是因为他的一生“阅历知书味”。在学者看来，吴昌硕五十岁以后，由于对世事作放达观，才能使他的诗作，表现出一种“为学而汇百川”的气势。王伯敏曾以“艺进乎道者贵”来评价吴昌硕及其艺术，在这整整98页手书中，尤见真意。
4.
在匾跋中，他写道：“波士敦府博物馆藏吾国古铜器及名书画甚多，巨观也。好古之心，中外一致，由此以推，仁义道德亦岂有异哉，故摘此四字题之。”
而今，当全球观者在这间博物馆的中国展厅走过，以匾为界，感受沉静的中国古代艺术与炫目的当代艺术之间的空间与张力，彰显出东方古典艺术强大内力的同时，却也留给今人拷问。以与古为徒为教旨的中国文人艺术，也无时无刻不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为召唤，所谓与古为新，这正是中国古典艺术圆融、博大、深邃却充满生机的奥妙。
想当年，吴昌硕中年才始学画，友人皆以为为时已晚，但知交杨岘却说：
“画不以画出，而造艺在诗文金石，积水厚力，能负大舟，是知参上乘禅的。”
杨岘所言，又何止画学，更可比之书学、印学，正是文人艺术真谛所在。
越过“最后的高峰”，一个新的时代，在吴昌硕的深刻影响下开启，却未见能真正与之相匹敌者。
此刻，整整一百年后，在中国美术史上划时代的吴昌硕，以前半世的全面修养与辛劳，换得后半生的生机勃发，凝聚以这近百页手书，穿越时空。
他在召唤来者，也在等待知音。
参 考 资 料
主编｜玉婷
内容编辑｜年见 运营编辑｜梦寒
影像｜西泠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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