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清明的相思》

高一十班林静颖

春日慢，清明迟。雨湿青山碧落长。时节茫茫，故人远游还；杨柳冉冉，谁知梦断肠；孤鸿明灭别凄凉，面尘鬓霜泪千行。清明节，是一个思念、感恩的日子，也是一个重新连接血脉温情的日子。春城无处不飞花，清明东风御柳斜，每当浩浩荡荡的春风卷起缤纷的杏桃落花，柳絮杨花满天飞舞的时候，清明节就到了。今年的清明是连着雨的，断断连绵的雨，浇巩了整个村庄，像一团充满水汽的迷雾，笼罩着失路之人。好像很久没有去探望太公了。太公的墓碑坐落在一片清清的山岗上，周围的墓地已经来了许多祭拜的人，他们向着已逝的亲人诉说着各自的近况，我听见他们诉说时的哽咽声，大概甚是思念自己的亲人吧。太公生前住在奶奶家的小阁楼里，下午放学恰恰赶上日暮时分，夕阳暮迟，给这世界抹上夺目辉煌的余晖和霞光。阳台上的老人就站在那，我大喊他，他缓缓回头，背后的光晕了一圈，披了一身温柔的颜色。“太公！”“哎！静儿回家啦！”太公喜欢看报。我总喜欢在夕阳光的沐浴下，趴在他的腿上，听他为我读报。光打在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竟把他显得更具生机，就连那老旧的老花镜也会闪着金光。太公吃饭时总喜欢挖一个洞，将配菜放入洞中，再把饭盖好，我问太公为什么要这么做，奶奶摇摇头笑笑说是因为太公从前的生活太惨咯，所以护食呀。阁楼的小院里种着无花果，可是每当无花果成熟时，太公总会用着长木棍，“呿呿”两声把树上的鸟儿赶走，再将最大的无花果笑眯眯地递到我的面前，可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太公不喜欢吃无花果吗？后来我才知道，太公不是不爱吃无花果，而是因为我喜欢。就像无花果不是不开花，它只是开在心里。太公喜欢鸟，整日和鸟为伴度日。太公白日里会抱着鸟笼去阳台晒晒太阳，偶尔也关上门窗让鸟在屋里飞夜晚会给鸟笼盖上一块绀色的旧衣布让鸟儿睡个好梦。夜里他总是忘记关灯，我轻手轻脚地把门打开一道缝，拉上灯，听见布子里藏着的小鸟的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有被窝里酿着他沉沉的酣睡声。我记不清有多少只鸟儿，就这样享受着他的供养，又兢兢业业地陪着他度过沉寂且漫长的时光。那些鸟笼里喳喳叫的的生灵，死去，又新生，像是微缩了一个人的生命，他坐在一把老旧的太师椅上，如雕塑一般，看着这一部部活着的电影日渐完结。后来，专属他的电影，也终于在一场冬天的风里落幕。他总是这样，慈悲、温柔且执拗地爱着他疼惜的，所爱的。清明的那天晚上，我梦到了许久没梦到的太公。我只记得奶奶指了一指，说：“你看这个老头子，头发不知道哪里搞得油得很。”扭回头看见他坐在暖融融的阳光里一边剥栗子一边朝着我们笑。他还是我记得他年轻的样子，九十岁刚出头，头发硬茬茬。我愣在原地，他剥好了一个栗子递给我，那个栗子这么大，大到不可置信，像我从小到大从他那里索取的大张旗鼓的爱一样大。好想他。我也还是坐着，只听见夹杂着情绪的风刮过江畔，难道这风中夹杂的思念，你真听不见吗？我们的日子便在树荫下埋没，经历风霜雨打，被嵌入砖瓦，阁楼小院的一草一木也以最笨拙的方式记得你。一年一年的清明，一岁一岁的牵挂，一次一次的思念，一秒一秒的记忆。最近南方回南天太公那边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