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边的守望

记忆中，总有一个身影倚门而望。

那是从小疼我惯我的奶奶。她总爱跟邻居吴奶奶说我如何不懂事，如何让她不省心，可说着说着，就眉开眼笑起来。我当了她十二年的谈资，开场白每每离不了那句：“我养个孙女，就像养了个瘪子女儿，我对她妈都没这么上心过。我那玉儿呀…….”

奶奶身体不好，不能接送我上下学，但每一个上学的早晨，却比我这个中学生还早醒来，却只是想让我能吃上一ロ热乎的早饭，高高兴兴地去上学，迎接美好的一天。每天傍晚，她都准时扶着门框，眺望西边的马路。等到看见我的身影，等到我走到她身前她总会抱我一下。奶奶作抱我状，自然是抱不动了，我就配合她颠两下。我总会对她说，您年纪这么大了，怎么能站着等我呢？应该要注意身体呀！她说，等我是她的一种福气。

每次放学之后，奶奶总会问一样的问题。“玉儿，今天学得咋样？奶奶我不求你学的多好，只求你学会就行。哦，对了中午吃饱了没有？现在饿了没有？”“每天都说这些！“我嘟囔道。“那饿不？“奶奶挠挠我的马尾辫，“我去煮点儿东西给你吃！如果等你妈一起吃饭，要等到七点呢！你还小，正在发育，不能饿着。”说着，她像魔术师一样用巧妙的手法，从围裙兜里变出几块奶糖。“恰好”是我最喜欢的种类。她这个“百宝袋”里好像从没缺过哄小孩的零食玩具。她面带笑容地说：“先吃几块奶糖，垫垫饥。等几分钟哦！＂说完转过身走进厨房，“别麻烦了，吃几块糖就够了。”我担心奶奶。近来，她进厨房的次数渐少——她用不惯煤气灶，家人都有点担心。“几块糖哪够啊？鸡蛋有营养，让我做一道有营养的菜给你。”说着，她已在厨房忙活开了，拿了一些食材：一个鸡蛋，一个小洋葱，两个青椒，一棵小葱，一碗米，然后站在煤气灶前做着，不一会做好了——蛋炒饭。吃在ロ中，暖在心里。那时她很健康。

就这样日复一日，她在门边挥手送我离去，又在门边招手迎我归来。渐渐地，她所扶着的，从院里钢制的大门，变成了她屋里木质的小门；她眺望的位置，也从路边的大门移到了木质藤椅，直至所卧的病榻前。

“奶奶，我回来了！”我从车上下来，拿着手中的奖状，直奔奶奶的房间，只希望能给她带来一点骄傲，更多的是想让她好好休息，不要操心了。“玉儿.….”奶奶想从床上坐起来。我搀扶着奶奶坐好，妈妈忙给奶奶垫上枕头，好让她靠起来舒服点。

“我今天在学校表现可不错啦！你看，”我拉着她的手，把那张奖状轻轻地放在她的手心。看见她手上的皮肤近似泥土的褐黄松松垮垮的，手一握，拎起来的都是皮，不见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