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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树下（5）
冀凌云
每周周六上午上完课放假，周日返校，返校的第一件事就是订饭。
订饭一订就是一周，所以每一个人都要算好自己下周每天吃多少。我那时基本上是头三天只定早晚两顿饭，早晚各二两，菜一般不定，头三天就吃家里带的炒酱。过了头三天订菜，基本上也是那种水煮白菜。但有一种味道很好的菜叫丸子汤，让我至今觉得味道不错，一碗汤里一般有四五个丸子，几片菜叶，但好像是肉汤，一份5分钱，感觉价格不贵，味道也很美。这是我初中吃的最奢侈的一种菜。但多数时间是享受不了这种幸福生活的。只能是打一盆热水，然后是馒头蘸酱，一顿饭就将就过去了。有时瓶里的酱会被一些课间补充营养的同学给偷吃了，那就只能就着咸菜吃，艰难的度过头三天。咸菜不够了，就到校外一个门市去买。
过去校门外是两个大坑，从大坑中间的路经过拉面馆，一直走到在政府街，这条街口路南有一个杂货店，这个店就出售这种咸萝卜，一角钱一个，腌制的味道还不错。我如果菜不够吃了，就用一角钱买一个，早晚吃，基本上就够吃一周了。
头三天时间的早中晚三顿的干粮，就是家里带的馒头。一年四季不管春夏秋冬，每周头三天我基本上就靠家里带的馒头来生活。馒头是用一个包袱包着的，包得不严，馒头就会干裂，包得过于严实，夏天会捂出毛来。这时候我就用水把毛冲掉再吃。冬天天寒地冻，馒头硬得像砖头，也必须硬着脖子啃下去。那时候感觉只要有一瓶酱，能接到一碗热水，即使啃着硬馒头也是一种美美的享受。
后来上了大学，看到路遥写的《平凡世界》里描写孙少平的高中生活片段，就觉得写得特别真实，后来演电视剧，孩子们看了都觉得不可思议，我告诉他们：这就是当时生活的真实描绘，因为我就亲身经历过。
每周就盼着快点到周四，因为周四就可以吃上热乎乎的馒头。我那时一天基本上一斤细粮四两粗粮。每个馒头是二两，早晨一个馒头，中午三个，下午一个。馒头很暄很软，如果压缩一下，基本上三两口就能吃下。如果真正吃，我早晨至少要吃两个，一天最少得一斤四两。当然这样的话，饭票肯定就不够用了。因为我的伙食标准基本上是两周十斤粮票，拿十斤粮条再加两元，换成十斤饭票，七斤细粮，三斤粗粮。每周需要消费三斤半细粮。因为每周六下午放假。所以勉强能够吃到点。这就要求我必须严格控制自己的饭量，不能多吃，多吃了就不够了，也不能吃的太少，太少了，就饿得顶不住了。其他同学比我的情况要好点，比如当时和我一个村的的陈庆新（已不在），就比我吃的好。他父亲在县里工作，他每天不仅能够吃上热馒头，还可以足量满足需要。这让我常常非常羡慕。由于这种半饥不饱的生活，所以我由入学时排在第五排，到初中毕业前，排到了第一排。所以后来我经常想，我初中毕业之所以变得又瘦又小，很可能和我营养不良有关。
一开入学，细粮还是不能足量供应。吃了半年之后才换成馒头。定好的饭要从食堂打回来。每班男女生各一个筐，一个水桶。同学们轮流值日，每班三四个人。食堂人员将班里所定的馒头装进筐里。汤或饭舀到桶里，然后再由值日生分给每个同学吃。舀饭的同学要特别注意把握好勺子，每次饭舀得太满，就会分不够；多余了，几个值日的学生则可以偷偷分了。一般食堂人员舀完，值日生会说：“师傅师傅，刚才舀得不满，给添点吧，否则就不够分了。”食堂人员一般考虑到需要一瓢一瓢分，会添半勺。所以值日生看着很辛苦，但是往往会有点多余的回报的，所以对于值日，大家一般还是很乐意去干的。
这里要特别说一下这个饭食。早晚一般是玉米糊，这种饭做起来比较简单，水烧开了，往里糊上玉米面，然后再滚一二十分钟即可。如果嫌少，加几桶水也就解决问题了。由于人多，这种饭基本上就没煮好过，很多时候就和清水差不多，有时候，面放得时间长了，就会生一种白色的小面虫，看着让人感觉很恶心，经常会把它捡出来，但绝对不会把它倒了的，倒了只能饿一顿，这个代价太高了。后来习惯了，对这种面虫也就见怪不怪了。后来，等我上了师专，又一次回到学校，同学邀我重新品味学校的美食，我只吃了几口，就觉得受不了，看来条件一旦变好，再回到过去的艰苦生活，还是接受不了。这也让我感叹我们的学生时代适应艰苦生活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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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凌云：中学高级教师。中国楹联学会会员，河北诗词、楹联协会会员。目前担任成安作协副主席，成安县诗联协会秘书长，凤凰台诗社副社长兼秘书长。曾在《燕赵诗词》《新建安诗词》等发表诗词多篇，并有几十首诗词楹联在全国大赛获奖，出有作品集《天马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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