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施用炎琥宁后患者突然死亡”事件的看法
安徽市场报（http://news.xinmin.cn/rollnews/2009/10/21/2765966.html）报道，（慕继平） 宣城市一名女患者因为发热在该市的仁杰医院治疗，医院在施药两小时后，患者突然死亡。这名女性患者姓杨，今年10月14日，患者感觉自己发热，到宣城市仁杰医院就诊，医院诊断“病毒感染、高血压病”，便按常规施药。10月20日上午，记者拿到了宣城市医学会的鉴定初步报告。报告称，专家组根据现有资料讨论认为，患者是因为急性药物异常反应导致全身多脏器功能衰竭而死亡，药物的异常反应是导致患者死亡的主要原因；当事医疗机构医务人员对药物异常反应的防范及处置不足在患者的死亡中起次要作用。该鉴定报告同时认为，“当事医疗机构针对患者杨××就诊时的情况作出'病毒感染、高血压病’的诊断符合诊疗规范、常规。” 针对这起患者因急性药物异常反应突发死亡的经济赔偿，宣城市医学会在鉴定报告中称:专家组认为除非尸解结论和新的证据否定上述意见，建议医方参照一级医疗事故赔偿标准先行承担药方和医方的经济责任，再由医方向药方索赔药方应该承担的经济责任。据了解，宣城市仁杰医院是一家私营性质的医院，针对10月18日宣城市医学会的鉴定报告，该医院负责人称基本不持异议。但院方负责人表示，近年来在中国，只要出现了药品不良反应后果，板子总是打在医院的屁股上，让医方代药方受过，这非常不公平。“其实在这次事件中，我们医方也是受害者之一，我们的苦该向谁去诉呢？”仁杰医院的这位负责人向记者大倒苦水。这位医院的负责人还建议，国家可不可以出台一项法律或者法规，强制性规定药方生产的每种中药制剂必须投保，一旦出现药品不良反应甚至死亡的后果时，由保险机构来赔偿，以解决医方和药方、医方和患者之间的医疗纷争。
对于这件事，虽然不了解事情的全部真相，但是根据目前报道内容，我不认为医院一方是代药厂受过的。为了说明这个问题，我们应该首先了解一下院方的常规用药。宣城市仁杰医院介绍称 “用了炎琥宁后，仅仅一个多小时就出现异常，院方立即进行抢救，但两个多小时候，病人还是突发死亡。”所以，看来是用了炎琥宁后，患者死亡了。那么，什么是炎琥宁呢？炎琥宁化学名称为：14-脱羟-11，12-二脱氢穿心莲内酯-3,19-二琥珀酸半酯钾钠盐，能抑制早期毛细血管通透性增高与炎性渗出和水肿，能特异性地兴奋垂体-肾上腺皮质功能，促进ACTH释放，增加垂体前叶中ACTH的生物合成，体外具有灭活腺病毒，流感病毒，呼吸道病毒与多种病毒的作用。从这个介绍中，我们可以发现，炎琥宁是一种中药（应该是一种印度药）穿心莲的衍生物。目前，其引发的过敏性休克等已经受到了人们的认识。所以，宣城市医学会的鉴定，确定是药物不良反应引起的，与医院无关，看似很合理，大家也乐于接受。
不过，作为一个研究人员，客观地看这个问题，我认为其实这件事可能并非是过敏那么简单的事。根据报道，该病人诊断为“病毒感染、高血压病”。而炎琥宁的作用机制是抑制早期毛细血管通透性增高与炎性渗出和水肿，特异性地兴奋垂体-肾上腺皮质功能，促进ACTH释放，增加垂体前叶中ACTH的生物合成。一方面，由于抑制血管通透性增高，血管内容物无法顺利进入到组织液中，增加了血容量负荷，另一方面ACTH可以促进血压的持续升高（例如，ACTH异常升高的库欣综合征患者的高血压发生率约80%，高血压引起的心血管损害和心血管疾病,如心肌梗死、心律失常及脑梗死、脑出血是导致库欣综合征患者死亡的重要原因。）。因此，给高血压患者使用炎琥宁，将可能导致患者的血压升高，造成高血压危象和多器官衰竭。而“院方立即进行抢救，但两个多小时候，病人还是突发死亡。”为什么呢？主要是因为，过敏性休克一般为血压迅速降低，所以抢救时一般应用肾上腺素等升高血压的药物，所以如果是高血压危象造成的病情异常，使用升压药，无疑是加速病人的死亡过程。当然，认清这个问题，并不必要通过尸体解剖，只要调取病人的病历，检查一下病人死亡前的血压和心电图以及心率的记录，就可以基本清楚地解决这个问题了。
我认为，不能让患者白白牺牲。明确这个事件的真相，并非是要对患者家属补偿这么简单。其实，我更希望，我们的医生能通过这样的病例，总结经验，接受教训，避免今后再伤人命。哪个医生能不死几个人，就成熟成才呢？医生需要社会的理解，社会也需要理解医生，不要总是盯着医院和医生赔钱。我做医生的时候，我们都会对每个死亡的病例进行仔细和坦诚的分析，而现在只是赤裸裸地金钱关系了，所以，连医学会也做这样的官样文章。真令人遗憾！
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希望以此为鉴，不要再给高血压患者用这种不明不白的中药制剂了。这种药抗病毒，我不能肯定，但是升高血压却是必然的。
北京大学免疫学系 王月丹 博士
于学院路38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