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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制日刊(272)63军副军长在军部大开杀戒逃亡自尽始末(2)

  一个叫清源的女孩,当年那一晚她就身在那个军部大院里,如今的她忆起当年那个混乱不堪的夜晚犹在昨天:

  1972年5月X日,晚上军部礼堂演出节目,好像是样板戏.。我们一帮孩子基本是每逢有演出都去看,与其说是看戏,不如说是捣乱,一帮孩子聚到一起胡侃乱闹,戏散后,回到家里应是九点至十点,小时候总爱睡前看水浒、三国类的小说,看了会儿小说就关灯睡觉。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大声嚷叫,是女人的声音。由于我家的房子靠近围墙,墙外是一条土公路,还以为是那里发生拦路抢劫。当时父亲下部队蹲点不在家,母亲从里屋出来问我祖母:你听见喊声了吗?祖母说:听到了。是不是老余两口子又闹起来了,要不你过去看看……母亲和祖母说话时,又传来了救命啊!救命啊!嚷叫声,紧接着就听到叭!叭!的枪声。余洪信家的后门离我家前门大约10米左右,他的小女儿和我是同学,母亲听到枪声后,赶紧到客厅给宋付政委家打电话。电话接通没说两句话,母亲马上放下电话说,把灯关掉!就在母亲打电话时,又先后传来四五声枪声,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听到窗外有很多的脚步声,我掀开窗帘一角往外一看,好家伙,院里站满了持枪的战士,这时祖母对我说,别看了,睡觉!那年我才14岁,对事件的严重后果浑然不知,倒头就睡大觉了。第二天早晨开门一看,前门站着两个持枪的战士,西边靠路那儿也站着两个。我又跑到后门,那儿还有两个。这时我才感觉出大事了。很快父亲也从下面的部队赶回来了,随后军部大院展开了大搜查。枪声的经过也慢慢知道了一些,起初的两枪,是余洪信向他老婆开的,因女儿拉而没打到,余的老婆从家中边喊边跑了出来。余洪信从家里追出来后,碰到听到枪声出来的杨副政委,一枪打到杨副政委肩膀处。后又到曹政委家,恰巧卧室灯开着,余洪信从卧室窗户向内开枪,将曹政委家属打死。随后余洪信逃出军部大院……

  因为是多年以后的追忆,记忆这件事就像一列在风中急驰而逝的列车,它有自己的轨道,但我们无法一一还原固定它原始的模样和细节。就像天空无法固定任何一片云彩,它们说飘走就飘走了,说消散就消散了。我们只能从我们的角度概念天空中的一片云彩,那不是云彩的全部天空,云彩的天空在云彩里,我们无法看清它。我们今天看到了,而属于它的天空早已没有了。这并非说我们不能完全忠实于我们曾经身在的历史,而是我们都置身于事外,所以任何一个置身于事外的人的所见所闻,即不可能是完全的事实也非真相。

  而在乌国庆的眼里,那些事实和真相一直都在那儿:枪声以及死亡并非始自那个夜晚的某一个瞬间,生死有几重天,每一重都得涉过像水一样开了即关的门,而一个人不是迈进水里湿了鞋和脚那么简单,一个人,是一下子就陷进连自己都不清楚的维里,想回身已经找不到可以退身回返的路径和通道。在维与维之间,没有墙,也没有通道。

  就仿如一个人行走在自己的人生里,他的人生里正在发生着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跟另外的人,本是不搭界的,他在自己的人生里走或是等待,会有一个结果。可是,他看见了与他不搭界的人,他停了一下,然后,让脚步拐了一个小弯,这一个弯的确只是一个小弯,可是它却使一切开始变得不同,一个人本来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因为他使自己从他那人生的轨迹里脱轨而出,他自己已不知他走向哪里。

  那个早晨,余洪信就是这样行走在自己的路上,他被闲置搁置在一边,他在等待一个对自己的处理结果,人们在远远近近里议论他的作风问题,当他走过时,他们装作什么都没说,只用异样的目光偷偷打量他,男女作风问题使一个人的从前和以后都变得不光彩。

  这时的余洪信行走在军部的院落里,天空还是从前的天空,因为心境的关系,他总觉得眼前的所有都是逼仄的,在他的眼前,一些来来去去的路,可来可去,可选择不走这一条或是那一条,也可以退身,他试着退身从一条路的尽头退回到一条路的起始,一条路的起始,有通往家的,有通往外边的世界的,也有通往军部那个小招待所的,正是在这里,他拐弯拐到了军部小招待所。一个小战士正在收拾房子,余洪信站在小战士的身后,看着小战士忙碌着,他有些碍事,但是,他没有想走开。小战士也许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也许,小战士也听说了他的事儿。听说的可能性大,因为一个副军级的首长犯了作风问题这样的事儿比风刮的还快,如果在从前,这么大的首长小战士连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小战士本能会对首长心怀敬畏,可是,因为眼跟前的这个人犯了作风问题,小战士心怀了厌恶和不耻,小战士懒得理他。他有些空落,有些茫然,还有一些直觉里的慌慌然,好像小战士收拾的那间房子直接或是间接地与他有什么关联,所以,他本来想转身离去的,可是,他还是硬着头皮下问小战士,这房子收拾来是干什么用的?小战士爱搭不理地甩给余洪信一句说,北京军区的张政委要来!

  北京军区的张政委突然在这个时候来干什么?他的满脑子都是张政委来究竟是干什么?那个小招待所和那个小战士仿佛就像是眼前的一个幻觉,一下子都不复存在了,他喃喃着自说自问着不知是怎么从小招待所里退出来的,他认为军区的张政委来一定于他的事有关。他知道63军军委提出过一个处理意见,他的事是军里研究,然后报北京军区批,但北京军区没同意。那么,北京军区会把他怎么样?

  余洪信的这一天,过得混乱而又漫长。一个人,身在这样漫长的一天,身心仿佛已被从前的事情给蚀空了。差不多在余洪信为他的作风问题将会给他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绝望并且烦恼不已时,基辛格正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对采访他的女记者奥里亚娜·法拉奇为自己的“风流成性”做着洒脱的解释:女人只是一种娱乐,一种业余消遣,谁也不会对业余消遣花过多的时间……

  余洪信跟基辛格当然没有什么可比性。作为一个有妻室的军队高官,余洪信或许遗恨过自己不是单身,一件事,发生在两个国家不同的两个人身上,一个可以用“风流”这个字眼调侃,一个就落一个“流氓”和“奸污妇女”的罪名!而更重要的是,余洪信事情做了,但,他还没有“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气魄。也就是说,在夜晚来临之前,余洪信一点也没想过为了女人的事把命搭进去。所以,那天晚上,部队文工团在军部大院里演文艺节目,因为没事干,他便跟他老婆一道去看文艺节目以打发郁闷的生活和日子。

  那一晚演的是《白毛女》。

  事实上,并不是他跟着他的老婆一块去看,而是他的老婆跟着他,在处理结果没有下来之前,他还是一个“自由身”,也就是组织上不能采取监视监禁或是限制他的自由种种,因为最终会怎么样,余洪信个人不得而知,谁都不得而知。但是,余洪信做为“问题人”被从前指撤回到军部,被放空的这个阶段,组织上不可能对他放心,如果在处理结果没下来之前余洪信出了任何事情组织上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派战士跟着或是监视,白天还行,晚上总不能人家睡觉你也派岗哨守着吧,引起余洪信的反感他由此做出什么绝决的事情也是组织不希望的。权益再三,觉得还是让他的老婆看着他为宜。他的老婆虽说知道他的那些烂事儿,可是,还是一个屋檐下的夫和妻,找他的老婆谈话,让他的老婆看住他并不是什么难办到的事儿,事儿就这么做下来。

  做为余洪信的老婆,她看不看着余洪信都得跟他这么过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好着过,坏着也得过,吃喝拉撒,日子就是这么一天一天挨过着。

  她看《白毛女》,是自顾自地看,她不知坐在她身边的余洪信在想什么,她也没理会他这一天情绪上的变化和波动,她看大春,一个英雄正直的人物,不由得就想起了她嫁的余洪信,余洪信也是苦孩子出身,从前走的道儿挺正的,可是,后来,他真是忘本了,干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连带着她跟女儿在人前都抬不起头。戏看到一半,她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就越讨厌坐在她旁边的余洪信,本来是让她看着余洪信的,她一生气就把自己的另一重身份和职责给忘了,做为余洪信的老婆,她干脆把余洪信扔那儿一个人气嘟嘟地回家去了。甭管出多大的事儿,身边还有个老婆陪在,就好像并不那么势单力孤。而落了单的余洪信,一个人坐在那儿立刻就觉得有余光不停地扫在他身上,他要多不自在有多不自在,如芒刺在背。所以他的老婆前脚没走多久,他就跟着回去了。

  他的老婆和女儿都在家。没人理他。他落落地就想睡觉。睡着了万事皆可不去想,醒来已是另一天,另一天再说另一天的事儿。那一晚,如果他顺利地睡下了,顺利地睡着了,也许历史上的余洪信事件会改写,会是另一个版本。可是,他的老婆不让他睡。他的老婆怎么能容忍他竟然像没事儿人似地倒头就睡呢,她还在气头上。她睡不着,她也不让他好睡。

  被撵赶着起来的余洪信,可能心里觉得,在外面发生天大的事儿,还有一个家可以退守,可是,看着唯一尚能容一下身的家也不能安稳地容身了,他真的绝望至极了。明天,一切都还未卜,他不知等着他的明天到底会是什么,他心中还有一个解不开的结儿,那就是,北京军区的张政委到底为什么来?会对他怎么样?

  余洪信愁怅烦闷孤家寡人地走出了家门。

  这个时候,他的老婆本来应该一起跟出去的,可是女人仍沉在自己的气愤里,她任他出去胡逛去,她眼不见他心不烦。他离开家之后都去了哪里?夜色里他都想了些什么?成长的风云,战场的风烟虽已成昨天,但却又是那么近身地围裹眷他,他喜欢那样的一种围裹,那是他的荣耀,可是,他回不到荣耀的从前了。而他往前走,看不见黑暗中的路,他每迈一步就好像是到天涯了,他的脚就踏在天边一般巨大的墟上,他无力回身,他也拦不住他的沉沦和陷落,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个人搭一把手拉他一下,唤他一声,他可能就回过身来了,可是没有人跟他站在同样的黑里。那些迷离的灯花都是从别人家的窗帘后边散出来的,他看不见自已拥有过的任何一盏明亮,他在最后的陷落和沉沦之前,想象那一盏一盏的灯花灭了散了,跟他一同陷进黑。这想象令他疯狂。

  当他再次推门回到家里时,她的老婆发现了他表情的异样,然后,就看见了他手里的那把枪。她有些没有弄明白他怎么提了一把枪回来了呢?她诧异地问,你的枪不是收回了吗?你怎么又有枪了?你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女儿警醒得比他的老婆快,他什么都没回答就朝着他老婆开枪了,但因为他的女儿抢先一步拦了他一下,子弹没打中他老婆。他喜欢他的这个小女儿,所以也就没有朝女儿再开枪。

  或许他也并不想真的把他的老婆打死,因为以他的枪法,在那样的距离里,他完全可以要了他老婆的命。他也没有再补枪,那么他回到家,放这一枪,或许就算是他以这样一种特殊的方式跟他的亲人作最后的告别?

  也或许,他离开战场已经很久了,他不知他还能不能像从前一样开枪?最重要的是,从前都是朝敌人开枪,现在,今晚,他要朝着自己人开枪,他们跟他一起征战过,一起工作,一起相熟,一起共事,他不知他是否下得了手,他要回家试一试,能开第一枪,就能开第二枪第三枪,第一枪开了,就像是他的杀戒开了。

  杀戒一开,他的眼睛就红了。射出的子弹是收不回枪里了。他的生命体好像已由不得他本人控制,而是另有一个困兽夺取了控制权,困兽命令他从军部大院里最大的官开始下手,最大的官就是军长了。所以先去军长家。

  他就提着枪去了军长家。他敲军长家的门。里边没人应,没人开灯,也没人开门。他在军长家的门外站立了一会儿,等着有人给他开门,谁给他开门,谁就将是他枪下的第一个鬼。子弹就在膛上。等待的那一会儿,比一生长。军长家人是睡熟了,还是有警觉?抑或是这样的敲门根本就不合军长家的规矩,大半夜的,不可能任是谁敲门都给开的:而没给夜半敲门的余洪信开门实在是军长家的幸中之大幸。

  余洪信并无在军长家死磕死打的意念。他转身就往政委家走。因为在自己的家中已经首开了第一枪,他知道他不能在军长家的门外恋战,也不能在军长家的这一棵树前把自己吊死,过不了多长时间,军部大院就会乱起来,就是他的老婆和女儿不张扬着把他的事闹出来,也一定有很多人听到了枪声。军部大院里的人,军人出身,对枪声当然是最敏感的。他很快就会被发见,在被发见之前,他要做点什么,他一定要让自己做点什么,他握枪的手已经难耐头脑里那一股又一股无法令自己安定安宁的热浪了,那热浪海啸一般将一个人冲顶到昏天昏地之中。

  政委家也黑着灯。他敲门。屋里的灯亮了,余洪信在暗处,透过敞开着的窗子,看见是政委的老婆开的灯,他等不及政委的老婆走到门口给他开开门再开枪,透过敞着的窗子,他从窗外就朝里打了几枪,把政委的老婆打死了。

  这时的余洪信已经拔腿往副政委家那儿去了,杨副政委一听见枪声就出来了,可是杨副政委高度近视,黑暗中,他根本看不清提着枪的余洪信,而余洪信看见杨副政委就开枪了,一枪就把杨副政委就给打趴下了。好在黑暗中子弹是从杨副政委的背部的皮肤底下穿过去的,杨副政委只是受了伤,生命无虞。余洪信撂倒了杨副政委好像就大功告成了,他就从首长住的小院往外走,这时候,负责首长小院保卫的保卫干部听见枪响正一路循着枪声跑过来,他一看迎着他的面过来了一个人就赶紧问,谁啊?他的话到,子弹也到了,余洪信举手就朝着那保卫干部开了枪,把保卫干士给打伤了。这个保卫干部,是最后一个看见余洪信的人,自此,余洪信就在人们的视线里消失不见了。余洪信跑了。

  案子罕见,乌国庆被抽到专案组后,中央要求是活着见人,死了要见尸。全国通缉余洪信,有重要线索乌国庆他们都要赶去查实或是查否,后来,到处都是线索,就好像余洪信随时随地出现在全国各个地方,哪儿都报说发现了余洪信!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到处都有人民的眼睛,而且,人民的眼睛真是雪亮的。一个叫大漠老哥的老兵从团部返回乌不浪口。路过德令山东边的三岔路口时,被两个左臂上戴着红箍,背着步枪的民兵把车拦下,说要检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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