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写性爱一炮而红,花15万休夫,高调表白李健:“我就是荡妇,你怎么着?”
五年前,一首《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惊醒了沉睡的诗坛,也在社交网络掀起巨浪。比诗歌中滚烫的爱欲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作者的身份。 在公众人物普遍藏起情绪,谨言慎行的当下,她又因为高超的骂人技巧喜提“键盘侠克星”、“战斗系女诗人”的称号。但她不去看演唱会,也不给人发私信打电话,最热切的举动不过是借李健的名字抒发自己对爱情的渴望。李健妻子还曾给她留言鼓励,可正义感过剩的网友却忍不住挑刺:“啊哈,又有人说老娘说脏话了。对,老娘说了,还很快乐!咋地,诗人不能*谁?我爱董健,不许爱啊?但是没办法,人没死,*犹在,多巴胺告诉我:人间值得!”事实上,余秀华单方面碾压键盘侠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荡妇羞辱,身体歧视,道德绑架的套路她都门儿清,三下五除二便怼得喷子屁滚尿流,恨不能回炉重造。有人希望余秀华开班授课,将反杠技能发扬光大,也有人对此深感失望:“诗人应该把美好带给我们,你终究还是没能洗去你农村妇女的劣根性。”余秀华作品里那些飘在云端的诗意,不是凭空蹦出来的。它正脱胎于乡间田野的泥泞、年久失修的宅院里剥落的墙皮、亦或是年复一年经受烟熏火燎的灶台。农妇、诗人、脑瘫,这些身份都指向她,但都不能定义万分之一的她。潮水般的谩骂质疑也未曾淹没她,反而浇灌出一种爆裂开来的灿烂。倘若凑近看,你会发现这灿烂中,还夹杂着明显的血污。接生医生早早剪断余秀华的脐带,导致她脑部缺氧,挣扎4天,才发出第一声啼哭。村里同龄孩子都学会走路的时候,余秀华连坐起来都相当困难,一不留神便会从板凳上摔下,最后只能垫棉被躺着。到了入学的年纪,父亲每天背着她上下学,惹来不少同学嘲笑。那个年代的农村,迷信思想大行其道,赤脚医生遍地开花。父母替余秀华觅得一“神医”,“神医”掐指一算说她身患残疾是因为上辈子作恶多端。像一只沉默的羔羊,她不知道如何回击外界的嬉笑,以及稀释父母将希望都压在弟弟身上的失落。中考那年,弟弟分数比她高了一截,顺利获得升学资格。余秀华不服,一个人跑去镇上找高中校长,争取到继续读书的机会。余秀华咽不下这口气,把书本烧了个精光,彻底断了读书的念想。辍学没多久,担心她老无所依的父母开始替她张罗婚事。1995年,从家乡四川一路流落到湖北,比她大十二岁的尹世平入赘,成为上门女婿。仓促的结合,给本就漏洞百出的命运又添上沉重的一笔。两三年下来,对婚姻渐渐有了概念的余秀华,愁云密布地想从丈夫身上找出一点喜欢的地方来,却发现比找金子更难。她没法告诉他们,自己笨拙的身体里住着羽翼渐丰的灵魂,一只掉队的小鱼,一片云的流动,几株麦子的摩擦都能让它为之震颤。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在人间走动的时候,诗歌充当了一根拐杖,支撑她与粗粝的生活继续磨合。为了自我证明,2012年,她只身一人前往温州打工。在一家生产电脑贴膜的残疾人福利厂,她每天工作12小时,瘦了10斤,不到一个月就被父母叫回家。“一个小时/他的瓷碗响了六次/我抱紧新买的瓷碗,夹紧我的尾巴/我忽然想起了几个字——人性繁华。”因为《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一炮而红后,各路媒体出版社快要把余秀华的家踏平,甚至有编辑放话: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有一桩大事却始终悬而未决。“那时候有铺天盖地的忧愁,19岁的婚姻里,我的身体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尹世平常年在外打工,对家庭所尽的责任极其有限,直到儿子上高中才勉强支付了部分学费。比这更要命的,是夫妻二人精神上的隔膜,简直称得上铜墙铁壁。尹世平一看到她在电脑上敲字就烦躁,她看见丈夫坐在那里,也无端觉得不顺眼。她笔下的“性”那么热烈奔涌,可是从很年轻的时候起,她就拒绝和他同寝。实在拒绝不过,整个过程就不吭不响,还用被子死死蒙住头。在尹世平眼里,和余秀华的婚姻,是他一个健全人的屈就,余秀华给他的该是感恩,尊重,甚至低声下气。你这个狗屁不是的女人凭什么,凭什么不在我面前低声下气?”在她跌倒的时候,在她一身泥泞跌跌撞撞回家的时候,肆意嘲笑她,责骂她,甚至在她午夜生病的时候把她一脚踢下床。他喝醉酒了,他说在北京有一个女人比我好看/没有活路的时候,他们就去跳舞/他喜欢跳舞的女人/喜欢看她们的屁股摇来摇去……他揪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墙上磕的时候/小巫不停地摇尾巴/对于一个不怕疼的人,他无能为力。
有一年春节,尹世平被老板拖欠800元工资。他连哄带骗拉上余秀华去讨薪,让她拦老板的车,婚姻腐烂至此,当余秀华再次提出离婚时,尹世平却死活不同意。“你以前是个什么人,人家肯跟你结婚?作为残疾人,我同情你,现在你出名了,你反过来不要我了?如果你敢离,那就搞臭你!”他宁可赖在早已死亡的婚姻里,也不愿被一个残疾女人抛弃。当时她已肝癌晚期,满头黑发被一顶暗沉的毛线帽取代。只是人生苦短,如果注定和让自己孤独的人终老,如果月光一般的灵魂,始终只能孤悬天际,那么世界再大,于她而言也不过是个无情的窑子。可对女人而言,离婚是甩掉一个制度,呼吸的空气都和从前大不一样。在没有争吵没有猜忌的宁静日子里,余秀华仿佛重新变回了小女孩。她买很多夏天的裙子,还去美容院做了纹眉和染唇,花费一两千,心疼,却又觉得值。与此同时,批判她“荡妇体”,“下半身写作”的声音愈演愈烈。在为数众多的道德婊眼中,女人的情欲应当是躲在幽暗角落里悄然生长的苔藓,见不得光。漂亮女人偶尔眉目传情尚且有观赏性可言,而一个残疾的、其貌不扬的老女人堂而皇之扬起性欲的风帆,这显然戳中了他们的怒点。一句“我就是荡妇,你怎么着吧?”把人堵得哑口无言。“来,封我为荡妇吧,不然对不起这春风浩荡里的遇见。”那些饱满的燃烧的无所顾忌的词句所承载的,绝不仅仅是生理层面的快感,它更指向灵欲结合的,不带任何功利色彩,近乎宗教般虔诚的爱情。年轻时她跟一个电台主持人聊得投机,醉酒时忍不住跑去找对方,最后惊动了110;《摇摇晃晃的人间》拍摄期间,她又爱上一个男作家,跨年夜表白失败后,她难过得哭了一整夜,哭到吐血,胃里翻江倒海。一次次的追逐,一次次的伤筋动骨,爱欲不曾熄灭,但她也学会了自我防御。“我有一份深情,却把它分成了二十份,它们因为零碎,而让我躲避了孤注一掷的危险。”于是你会看到,她的表白对象时而是李健,时而是董郎。诗歌研讨会上,初次见面的男诗人客套:“今天很荣幸和你坐在一起。”她拿着自己的诗集读诗,导演范俭在一边架着摄像机拍她,说这话时,她神情荡漾如同少女。范俭一副拿她没辙的样子。“一个能够升起月亮的身体,必然也驮住了无数次日落。”对余秀华而言,命运一开始就把她抛到一望无际的沼泽里,她的挣扎在上帝眼里或许像个笑话。那足以冲破肉体束缚的蓬勃生命力,让她没法低眉顺眼,隐匿自己的声音,只能以尖锐的姿态对抗,咬牙把压抑的生活顶开一个呼吸口。她也曾自卑得无以复加,如同春天里提心吊胆的稗子,随时担心被清除。 幸好后来她发现了内心的巨大矿场,通过写作让那些珍贵的矿藏得见天日。生理上的缺陷依旧无解,但却再也无法遮蔽她的内在光芒。 “优雅不是一个人生活的重要部分,它不过是一个女人绸缎似的哀愁里的一根丝线”。再有人试图对她外形羞辱,或是高高在上的怜悯,她都会毫不客气地怼回去。“真不知道有谁配怜悯我,这些出生了几十年还胎位不正的人啊!”“你是性残废,包括人性和生理方面的性。赠予所有骂我残疾的人。”当初很多人通过冲突强烈的标签认识她,但如果可以,余秀华更希望人们读她的诗歌时,忘记她的所有外在身份。那些瑰丽的字词从她口中艰难地蹦出来,水银泄地一般,把我们往春天的路上带。“我并不是追求女性的解放,我是追求我个人的解放,一个人能够解救自己,就等于解救了一批人。”纷繁尘世,多少人拥有健全的身躯,却把自己囚禁在世俗规训的人生模板里,唯恐越雷池一步。最终他们都成了庸常秩序的维护者,不知生命力为何物。而余秀华的珍贵之处就在于,吞下了生活的不堪和沉重后,依然有腾空而起的能量,以及未曾熄灭的丰盛欲望。
作者:啊窥,华南区到点下班第一人。关注家庭杂志(ID:jiatingzazhi),专为爱家爱生活的你打造的阅读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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