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张士诚母亲曹氏墓发现经过
本文作者倪方六
在考古中，元朝的帝王陵至今没有一座被发现，而民间坟墓不时有发现。在迄今已发现元墓中，1964年在苏发现的吴王母亲曹氏墓算是最具轰动性的一座，不只因为墓主儿子地位显赫，尸体竟然保存完成，出土了大量的文物。
图:棺椁位置图
这是一座超豪华的元代墓葬，几百年下来却一直没有被盗墓者盗掉，为什么?考古发掘后才知道，一般盗墓者根本无法下手--反盗墓相当手段独特，内外九层防卫!
这座墓是因为校舍扩建发现的，这篇文章就来说这事情。
墓位于苏州南郊盘门钱吴门桥南向稍东，与桥相距二三百米左右。墓系座南朝北、方向正南。当时的封土很大，高出地面3.8米，土堆范围约有210平方米。
1964年6月下旬，苏州市盘溪小学要扩建校舍，当时划入该校基建范围内的，有一座大坟。地方志说这里是一座土墩，需要铲平，其实当地人都知道这土墩是一座大墓，俗称“娘娘坟”，附近的小巷子就叫“娘娘弄”。应该得到保护的，但当时烦不了。
时苏州市文物保管委员接到通知后，于1964年7月，对娘娘坟进行了发掘清理。
开挖后才知道，这娘娘坟不是一般的墓。据事后发表的考古简报，仅封土就有四层--
图:出土银奁一套
第一层为厚约0.64米的封土;
第二层为厚约0.4米的三合土浇浆;
第三层为整齐成排的石板，石板均长1.2米，宽0.7米，厚0.1-0.15米，中凿对称双孔，双孔中穿贯圆木，作并列竖砌;
第四层又为三合土浇浆，厚1.4-1.9米。
图:平面图
整个封土结构异常牢固，让考古专家十分吃惊，明显考虑了日后盗墓者光顾，所以使用了反盗墓手段，封土中还大量的碎石，目的是干扰挖掘。但是还有盗墓者光顾了，在墓的西北角顶部就发现了一处不规则的盗洞(见上图)。
但这个盗洞仅将第二层浇浆打穿，而无法进入第三层。可见，反盗墓手段设计还是非常有效果的。当然，如果放在现在就不一样了，用膨胀炸药炸，再坚固封土也能挖开的。
图:出土银奁一套
过了第四封土后，还有内层。内层更厉害了，有五层防护，在墓室的四周有三合土浇浆、石板、青砖等进行护固。
这五层由外及里分别为--
第一层用长1.1米、宽0.65米、厚0.25米的石板竖身叠放六层，各层石板上亦凿有对称双圆孔，双孔内安圆木，彼此贯穿;
第二层为厚1·1米的三合土浇浆和碎石，此层高至3.34米处，复用不规则石板顺身平叠凡四层，顶与外层之高齐平;
第三层为厚0.37米的砖墙，砖作一顺一丁平砌;
第四层为厚0.55米的石灰和黄土，似经过夯实，此三、四两层高为2.72米，其上叠放石板作横列式;
第五层为厚1.8米的石灰浇浆。
墓室就在这样，在五道坚固严密的保护层内。
图:剖面图，可以看到各层封土非常讲究
墓室也不简单。整个墓室为正方形，无墓道和墓门。边长3.79米，全用大青石板构筑而成。四壁纵横四整块构成四壁，四角交接部位各有“U”形铁板钉斜扣作榫，以免墓壁走动，墓顶顺放着两整块石板。顶盖石下并有直径27厘米见方的四根楠木顺梁，两端安在墓壁上的方槽内，以防巨型盖石断裂下塌。
墓室底铺方砖，砖边长为37厘米。方砖下铺33厘米厚的石灰浇浆和碎石。
图:现代考古现场，与本文无关
打开墓室后，发现内放置两具棺椁，分靠东西两边，墓主为一男一女，男左女右。由于椁内完全由石灰包填塞，具有一定的防腐性能，因此椁木保存良好。两椁均长3.04米，做法相同，两棺形制与椁基本相同。
看了男棺盖面上用金粉写的六个大字，考古人员十分意外，这墓主的身份非常显赫--“皇考宣王之柩”。
天啊，墓主的儿子是皇帝呢，墓主本身也是王--“宣王”。女棺盖面上字迹已模糊，两棺的前端各置哀册一部。打开女棺看到，发现尸体竟然保存完好，没有腐烂，棺内外塞满了随葬品!
图:各层反盗墓土层示意
男棺上6字暴露了墓主与其家族的真实情况。这会是哪位皇帝老子的墓葬呢?数数在苏州称帝的，结合墓葬的年代，当时就断定是元末张士诚!
这里要说一下张士诚。
张士诚(公元1321年-367年10)原名张九四，这名字说明其出生低贱，与朱元璋的“朱重八”是一样的。但成年后，张九四发达了，改名张士诚。
身处元末乱世的张士诚，为了养家糊口，从10岁起就在叫白驹场的盐场打工，在官盐船上“操舟运盐”。据《明史》，张士诚“少有膂力，负气任侠”，所以当天下大乱时，张士诚揭竿而起后一呼百应，与其弟张士义、张士德、张士信及李伯升等十八人率盐丁起兵反元，史称“十八条扁担起义”，很快称霸中国东南。
图:出土文物
图:女鞋尺寸正常，非三寸金莲，说明张母是天足，大脚
张士诚利用盐场，积累起大量财富，保证起义军的物质基础。在元末的各路起义军中，有“友谅最桀，士诚最富”一说，友谅就是陈友谅。至正十三年(公元1353年)在占领高邮后，张士诚在此自称“诚王”，建国号“大周”，建元“天佑”。
再后定都平江(今苏州)。元至正二十三年(公元1363年)九月，张士诚又自立为“吴王”，追谥很早就去世的父亲为“宣王”，母亲曹氏为“王太妃”，有人称她为“曹太妃”就是这么来的。
但是，在与朱元璋较量中，张士诚最终败给对手，未能当上皇帝，这是后话。但他在生前，却为其父母营建了堪称超豪华的坟墓，这才有了1964年的考古发掘。
图:苏州盘门古桥，张士诚父母墓就在附近
从考古发掘情况来分析，张士诚在反盗墓上确实是用了很多心思，这样的内外层卫护，层层加码，一般盗墓者确实是没有办法得逞的。如果要弄墓葬情况，也只有现代考古了，能把墓底都挖穿!
这样的墓葬是很有保存价值的，尤其是反盗墓手法的使用十分到位，在古建筑史上也有标本意义。遗憾的是，在当时的情况下全毁了，现在什么都没有，张士诚生前苦心付诸东流!
图:苏州考古
(注，部分图源网络，平、剖面图据1965年《考古》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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