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风景线（组诗）

文：李锐

在三叉路口的书报亭

啊嗬嗬   啊哟

谁见过这样五光十色的

灿烂？

五光十色的书刊杂志

在她的身后孔雀开屏

这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

这是个小城的山口百惠

那买卖书报嘀咕的声音

仿佛在咕咕咕咕着什么

有一丝儿的急切

有一丝儿的躁动

还有一丝儿的烦恼

这是在无中生有？

这是一种无缘无故的开始？

是一种自然现象？

是一种奇缘？

是一种存在？

因为勇敢而觉其可爱

因为可爱而感其美丽

我来购买一册第九期儿童文学

上面刊发了我写的小马驹组诗

巧然感受到一种

这人世间非自己经历过的

非常吉祥如意的快乐

好似看了一场

小电影

看一个空塑料袋

怀抱着风

一个空空的塑料袋

是风在扶着你走

还是你在扶着风走

好像是两个醉鬼

东倒西歪

在遍地打滚

不停地撞南墙

仿佛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最后也许

你的归宿是小巷对面的

那一沟死水......

我看见有一个

系着红领巾的小女孩

追着那废塑

把它拾起来

投入了

垃圾箱

拾垃圾者

坐一骑

全身都在响只有铃铛

不响的自行车

背负一个蛇皮一样

编织带编织的褡裢

一路把菜根果的皮

残叶空的啤酒瓶以及骨头

尽入锦囊之中

一路把小便

还在冒着热气的一堆牛粪

以及被拦腰折断的

好一枝玫瑰花

尽入锦囊之中

魔鬼常常把自己妆成天使

而济公却总是形同于乞丐

在路上   你分明

是一个拾垃圾者

在灯下  

我看见你一边咳血一边

口吐行行长句短句

我看见   

夜夜你都伏案在灯下   

    

那是你捧出的一盏

心灯亮在大夜深处的

最底里

在早晨的树林里……

我看见有一只鸟

把头长长地伸出了鸟笼外

伸长成了一只   登高

向远方的远方努力眺望的

长颈鹿

伸长成了

照像机伸长的长焦镜头

伸长成了

金沙遗址出土的

小小凸目人

能囚得住鸟的飞翔的翅膀

谁囚得住鸟的飞翔的灵魂

阳光跳跃的枝叶间

滴落的是早晨的花露水？

还是鸟的

情感的

液体？

多么的一往情深

你是在眺望什么呢？

仿佛   我听见在说

有两只旱鸭子落在了水中

在打架打得你死我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