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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会—剑走偏锋
钟会—剑走偏锋
引子
钟会是魏晋人物中的另一位帅哥,博学而又有智谋,有思想,做事喜创新不循规蹈矩,蔑视礼教礼仪,也是一位行我的路让别人说去吧的一个放荡不羁的另类。因为他和竹林七贤是同时期的人物,而且他与竹林七贤有许多相似之处,同时他们之间还有着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所以今天咱就走进钟会的世界里、去读他、懂他、了解他。
他的思想行为虽然与竹林七贤有许多相似之处,但他们却没能成为好朋友,没成为好朋友的原因既复杂而又简单,那就是他们做人、做事的方式不同,七贤做事心胸坦荡,做人傲雪凌霜,光明正大。而钟会做人与做事多了心胸狭隘,少了坦荡胸怀;多了嫉贤妒能,少了虚怀若谷;多了趋炎附势,少了淡泊明志……所以他们在走向朋友的大道上也就擦肩而过了。
优良基因
钟会(225—264年)字士季,颍川长社(今河南长葛)人,官至尚书郎、镇西将军等职。
钟会是三国末年魏国的重臣,书法家钟繇的少子,钟会相貌俊秀,一表人才,而且脑瓜聪明,深具才华,深受司马氏兄弟信赖。但他心胸狭隘,又爱好面子,在关键事情上认不清形势,优柔寡断,举棋不定而贻误最佳时机。
钟会幼年时特别招人喜爱,聪明,胆子大,爱说话,特调皮。这一点与王戎幼年很是相像,他的父亲是三国时期的名儒、著名书法家钟繇,钟繇十分喜欢这个小儿子,朋友聚会时,常常把他带在身边,向人显示他的聪明,并把自己的书法精髓都传给了钟会。
钟会在书法上继承了父亲钟繇书法的风格,并有所创新。他的书法追求字形的结构,行书、草书都很漂亮,尤工隶书,真草效仿钟繇。他的书法风格,笔法飘逸,气势酣畅,被誉为正书(楷书)之祖。钟会在少年时期曾有一段时间住在荀勖家里,与荀勖同窗学习,他与荀勖是姑表兄弟,荀勖的母亲钟夫人是钟会的姑母。荀勖就是那位后来曾掌管乐礼,并在晋武帝司马炎面前进谗言使阮咸丢官的那位荀勖。
一次,钟夫人检查二人的作业,钟会把一篇笔法飘逸,兼有各种字体华丽花哨的一篇龙飞凤舞的文章说成是荀勖所作,虽然荀勖也是多才多艺,但书法不如钟会。与口齿伶俐的钟会相比,荀勖就显得拙嘴笨腮了,他本想解释那不是自己的作业,可是钟会不让荀勖有插话的机会,把荀勖急得面红耳赤。钟夫人看看字又看看荀勖,怀疑的眼神就像X光机一样把荀勖浑身上下扫描了好几遍。又看到荀勖满面通红,明白,这自然是作弊心虚的表现,所以,他的母亲对他一顿狠批。为此,表兄弟二人发生争持,闹得不可开交,甚至试图以武力一决雌雄……一个玩笑最后竟然闹到了两个人都不想在一个房间住的境地,但是重建一栋房屋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但费工、费时又费钱,而且一时半会还不能入住。于是,两人还是别别扭扭地凑活着住在一起,就未分居,但两人就像陌路人一样,虽同在一个屋檐下却互不答言。直到有一天,钟会看到荀勖在画父亲钟繇的肖像,只见荀勖一笔一划、全神贯注一丝不苟地精描细画,钟会看到后很是感动,于是,他主动道歉,随后二人和好如初。
钟会不但书法写得好,还是清谈名家、有理论家的风采,而且还是文学爱好者,写过许多文章,他的文章各种文体兼备,运用自如,以显示他的多才多艺,他除了对《老子》、《易经》做过注解之外,还写过《道论》、《四本论》等,他的赋以咏物者居多,有《孔雀赋》、《蒲萄赋》等等。他的《四本论》,是本论述“德”与“才”之间是否存在着连系的一部著作,当时魏国文化界在这个问题上分歧很大,钟会用几个月的时间把“德”与“才”做了细致的剖析,把自己的见地、思想都作了论述。
聪明与智慧集于一身的钟会,与他的遗传基因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他的母亲名叫张昌蒲,是位知识女性,四岁开读《孝经》,七岁读《论语》,十岁读《尚书》,十二岁读《左传》,十五岁入洛阳太学当旁听生,是一位名符其实“祝英台”式的“女博士”。正是:“生男只喜贪梨栗,养女偏能读文书。莫笑阴阳颠倒用,个中天意有乘除。”父亲钟繇自不必说了,魏国的大文豪、大书法家。父母都是才华横溢的人物,创造出一个才思敏捷、多才多艺的后代也算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事情。
然而,世上完美无瑕的事情少之又少,这位熟读“四书五经”的“女博士”很遗憾却不是钟繇的正室,在那个很看重正室与偏室的年代,这位出身上流社会,多才多艺的“女博士”,却下嫁给钟繇做妾,用今天的话说,他们是为了爱情走到了一起,她对“正室”与“偏室”的不同并不在乎,只要他们有爱情、有共同语言就足矣,其他的级别、地位等在她的心中都是过眼云烟。她的选择没有错,钟繇与她相亲相爱,在钟繇的眼中张氏就是没有“册封”的正室,遇到大事小情都只和她商量,从没把她作为偏室小妾看待。
才子配佳人,淑女配帅哥,让人羡慕、嫉妒、恨,在那个三妻四妾的年代,他两个般配了,和睦了,就会有人不舒服了,心酸了。男人三妻四妾左拥右抱时看似很风光、很风流快活,可是这妻妾甘愿为这个家付出自己心血的却不多,更多的是妻妾之间争风吃醋,争相献媚。为了争宠互相排挤那劲头足着呢,无端的还会给自己创造危机感。钟繇的正妻孙氏就是有危机感者之一,她看到钟繇与张氏恩爱缠绵,相亲相爱。她的心里就酸溜溜的,感到自己正妻的地位有所动摇。这女人如果犯起酸、嫉妒起来,那劲头足着呢,她会不惜代价,不计后果,每天都在思索着如何置对方于死地而后快。
且说后来张氏怀孕了,钟繇对她更是照顾有加,饭菜都是独立小灶,想吃啥做啥。孙氏看到此情此景更加妒火中烧,她想张氏如果生个男孩,就会更加得宠。经过多天蓄谋,她心生一毒计,她派心腹在张氏的食物里下药,想把张氏的孩子打掉。张昌蒲是何等样人物,这个女博士见多识广,吃了几口感觉不妙,马上吐了出来,并马上找大夫看视,当大夫确诊饭菜里有药后,她并没有张扬此事,只是悄悄吃药治疗。这正是:“有智妇人,赛过男子。”孙氏还在心急火燎地等消息,可是张氏那边一切平静如初没有任何异常表现,孙氏反倒坐卧不安沉不住气了,隔天,她自作聪明主动地对钟繇说她往食物里加了东西,本来是希望让张氏生个男孩,不想张氏无福消受,反而中毒。钟繇审理过多少案子,一听就听出她话中的破绽,他马上审问家里的下人……不用说,一番审问,很快真相大白,原来这一切都是孙氏在幕后操纵,而她还恶人先告状,钟繇非常生气,一纸休书将孙氏打发回了娘家。正所谓:“种豆得豆,种瓜得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本想陷害他人,不但徒劳无功反而弄巧成拙被人贻笑大方,成为街头笑谈。
后来张氏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孩,父母取名——钟会。
英雄出少年
钟会虽然继承了父母的文化基因,颇有才华,但因为生母是妾,又一直未被扶正,所以他的庶出地位,使他有些自卑。古时,人们对嫡庶之分看得是很重的。
如此一来,钟会便进不了上层社会的交际圈,也参加不了“竹林七贤”的文学沙龙。但是,是钻石就不会被永远埋在沙砾中,总有一天沙砾会被冲刷而去,展现出他绚丽多彩的光华……司马氏父子都很赏识他,话说这司马氏父子很能发现人才,也很会笼络人才,他们曾经很欣赏“竹林七贤”,但是七贤除了山涛、王戎外,其他几位都持不配合态度,让司马氏很丢面子。当司马氏发现钟会这颗才华出众的新星后,知道对于未来篡夺曹魏政权肯定会派上用场,所以对他很是关照。
钟会不但聪明,而且有胆识,还调皮。年少的他和哥哥钟毓一同读书,虽然都是少年,但钟毓老成持重,书生气十足,对于圣贤者的话,言听计从,认真履行,从不提出任何疑问,中规中矩。而钟会反对读死书,常常能从圣贤的观点中见仁见智,灵活运用圣贤的观点,而且还会提出与他人不同的见解。
钟会和哥哥在家里读书,每到读的厌烦了的时候,就和哥哥商量着偷酒喝,而每次钟毓总是瞻前顾后,什么礼仪呀,家法呀等等之乎者也说出一大堆,总是不敢越雷池一步……这样,每次喝酒都得在钟会的一再怂恿下,钟毓才像做贼似的把门窗都关严实了,然后才正襟危坐一丝不苟地按照礼仪规矩举杯喝酒,而钟会就不同了,他不管这些,他伸展两腿或盘腿随意坐在桌前,脸上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随手端起酒杯,喝的不亦乐乎。
一天,两人正在家里偷酒喝,钟繇正好从外面回来,在窗外看到哥俩偷酒喝,就没直接进屋,而是在窗外观察二人。只见大儿子正襟危坐,举杯略过口鼻,然后不慌不忙饮下;钟毓每饮一杯,都是先行礼,后饮酒,一切按照礼仪规范饮酒;而小儿子钟会就不同了,只见他端起来就喝,根本不讲礼仪,随意洒脱。钟繇看到这里不由得笑了,迈步走进屋内,问钟毓:为什么喝酒前要行礼?钟毓规规矩矩回答:“饮酒是礼仪的一种呀!怎么可以随意所为呢?”钟繇又问钟会:你喝酒前为啥不行礼?钟会仰起脸用稚嫩的口气说:“偷酒喝,本来就是不合礼仪的事情,再讲礼仪,不是虚伪吗?”
钟繇觉得小儿子的回答爽快、灵敏,很富有个性,听后很开心,并越发喜欢他了。很奇怪,古代虽没有新闻媒体,但是不管谁家发生点“奇闻异事”,就会迅速传遍大街小巷,甚至全国,也许那个时候娱乐节目少,大家就把这些“小道消息”当成了娱乐的一种。且说钟会兄弟二人读书、写字、做文章的努力没有白费。钟繇是当时的名人,和现代一样名人不但是被关注的中心,而且就连家人也是被关注的热点。每当有客人来拜会钟繇时,钟繇大多都会让二人参加会见、作陪,客人也经常对二人提些“四经五书”中的学问,二人都对答如流,甚至还能举一反三,一来二去兄弟二人的名声渐渐就像风儿一样飘向了四面八方,而且还飘过高墙飘进深宫大院,飘进魏明帝曹叡的耳朵中,曹叡很是注重人才,不会因为是小孩子就小瞧他们,只要是可造之材,就要培养他们,让他们将来成为国家的栋梁,不至于使国家贤能青黄不接,一天,他心血来潮想见一见这两个传说中的天才神童,就下旨让钟繇把他俩领到宫中。
钟繇回家给兄弟二人交代一番,就领着二人双双来见曹叡。当进入到庄严肃穆的大殿后,钟毓看到金碧辉煌的龙椅上坐着的魏明帝,紧张的满头大汗,眼睛不敢直视,身体也不由的颤抖起来。魏明帝就问他:“你为什么出汗?”钟毓低低的声音答道:“看到陛下天威赫赫,所以惶惶然,汗出如浆。”魏明帝心想:小孩子没见过大世面,有些局促,可以理解。可是他一看旁边的钟会,年龄还要小一些,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神情很是自然,而且宽宽的脑门一点儿汗珠也没有。于是就想和他开个玩笑,用低沉的声音吓唬他道:“你是不是不怕我?难道你对我不尊敬吗?”钟会昂首答道:“不是呀!我是战战兢兢,汗不敢出,比我哥哥还要局促不安呢!”钟会巧妙的回答让魏明帝曹叡暗挑大拇指,他看出钟会的胆量与智慧非钟毓可比,这如果培养好了将来一定是国家栋梁。
但魏明帝哪曾料到若干年后,这位富有智慧的少年长大后效忠的对象并不是他魏家政权,而是准备取而代之的司马氏政权,他把他的智慧都奉献给了司马氏,若魏明帝曹叡九泉之下有知,不知他的心情该是什么滋味……当然,对于明天要发生的事,谁都没有未卜先知的才能,自然,谁也没料到这位聪明英俊的少年长大后会成为一个损人不利己、为虎作伥嫉贤妒能之徒。
兄弟俩的不同表现,预示着彼此不同的命运结局。钟毓性迂,为人中规中矩,一生只求自保。钟会智慧超群,巧言善变,机敏灵活,有鸿鸪之志。但他的聪明没有用在正道上,而是剑走偏锋走旁门左道,他不按规矩、常理出牌,最终铸成大错导致末路悲歌。
借刀杀人
钟会喜爱结交知识分子,咱也多次说过他的聪明智慧不同凡响,谋略过人。但他的性格却怪癖异常,他的人生路走的歪歪斜斜,属于那种阳光大道不走,喜好刺激探险走独木桥。喜好孤芳自赏,自以为是。这种性格的形成可能与他的成长环境有关系,在他的生活圈里听到的都是赞扬、褒奖的话语,而自从被皇帝接见过后,在家庭中,他就被当作神童众星捧月般来“供着、敬着”,而他也就把自己当成了天下无敌的神童而沾沾自喜,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他,成为一个心胸狭隘、野心勃勃的家伙就不在意料之外了,他的思想、胸怀、灵魂是在自我设定的阴暗中徘徊,从没有见过阳光的照射。他喜欢嵇康,却因嫉妒嵇康的才华而进谗言,把嵇康送上了断头台。
前面说过钟会不仅有理论家的风采,而且还是一位文学家,且说他写完《四本论》后,想找名人给看一下,给提提意见,顺便提个跋,写个序什么的,可以使自己的作品知名度迅速提高,在发行上有所保障。让谁给提意见,做评论呢?思来想去,最后他想到了嵇康,嵇康虽然只比他大两岁,但却已名满天下。他也喜欢嵇康,他也是嵇康的粉丝,但他的内心是矛盾的,他对嵇康是既崇拜又嫉妒,崇拜嵇康的学识、名望,嫉妒嵇康比自己强,把他写的书让嵇康给评论、指点,给出肯定,这件事在他内心虽然一百个不乐意,但是谁叫嵇康的名气大、水平高呢?别人出了书,都想让嵇康给指点指点,写个序、提个跋什么的。虽然他纠结,虽然他心不甘、情不愿,但是文章如果能被嵇康推荐,一定会引起轰动,引起围观,随之带来名望。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去找嵇康,他拿着书东张西望和做贼似的来到嵇康家门前,站在紧闭的大门前,他欲拍打门环的手又迟疑不决起来。从小在赞扬声中长大的他在所有人面前都很自信、很自负,但唯独在嵇康等人面前不由得就自信不起来,他的心里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地在嵇康家门前来回溜达。他首先想到自己与嵇康没有太多的交情,怕遭到嵇康的拒绝,又怕嵇康直率的性格,当着他的面说起文章的毛病来,更怕嵇康说他的书一文不值,钟会既胆怯,又想炫耀,还又怕嵇康刁难他,怕自己碰一鼻子灰,就这样,在嵇康家门口,他的思绪翻江倒海般想出了很多未知的可能,不知在嵇康家门口来回溜达了多少个来回……踟蹰再三,最后他做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举动,他把书隔墙扔进了嵇康家里,就像现代的纯情少年,往初恋情人的书桌塞纸条似的,然后转身撒腿就跑了个无影踪。他的怪异举动自然决定了他的《四本论》石沉大海无影踪。
钟会的行为就是这样的怪异,他不知道嵇康看没看到《四本论》,反正是嵇康没有给他回信。隔了一段时间,还没有消息,他心里那个焦急呀!就想来探听一下。于是,他带着部下和仪仗队浩浩荡荡、跃武扬威地来了,那场面真正是威风八面、不可一世。可是,嵇康与向秀在那里叮叮当当地打铁,就当站在旁边的他是空气、不存在。这是京城三个风流人物的一场无言较量,三个人都不开口说话,而站在这里既难受又尴尬的还是钟会,他本是有备而来,哪知情况比原计划错的离谱。三位帅哥在当街对峙,引来一街两行的百姓远远地观望,窃窃私语,有看热闹的,有担心的,不知这场较量最终获胜者是谁。对峙中三个帅气的面庞都是红彤彤的,和红脸关公似的,钟会那清秀的红脸是憋屈的、羞恨的、恼怒的,嵇康、向秀那俊秀的红脸是被火焰炉映照、炙烤的。此时,钟会那张能说会道的嘴也成了没嘴的葫芦说不出一句话……这场无言的较量中聪明人已经看出处于下风的是钟会,叮叮当当不停地敲打着的嵇康和向秀明显占据了上风,钟会在那里就像犯了错的学生站在老师面前一样尴尬万分,就这样僵持了许久,钟会首先坚持不下去了,他转身要走,这时嵇康开口了:“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会本已很恼怒、很狼狈,但也不甘示弱地说:“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二人的一问一答都简洁而巧妙。随后,恼羞成怒的钟会甩袖而去,同时仇恨的种子也种在了他的心田里。
钟会本想借与嵇康的相会显摆一下自己,一个是铁匠,一个是高官,胜负似乎早已铁板钉钉不容置疑,哪知恰恰相反,不但没能得到夸耀,反而在百姓和部下面前丢尽了面子,弄得自己灰头土脸。表面上他表现得很洒脱,好像对嵇康的傲慢浑不在意,但是他那脆弱的自尊心被嵇康的“炉火”严重地“烫伤”了,他那颗少年得志的小心脏自打出生以来就没碰到过挫折,哪知这次被嵇康“一锤子”下去就把他的小心脏“捶打”得失去了方向、失去了自信,这件事让他从此对嵇康耿耿于心。而嵇康的性格是心怀坦荡豪放不羁,他并没把这次不愉快放在心里,他认为这只是一天中一次意外的小插曲而已,但钟会却不这么想,心胸狭隘的他怎能忍受这个屈辱,他没有嵇康的博大胸襟去容纳这件事情,他窝了一肚子邪火,发生了这两件事,使钟会恨透了嵇康,他咽不下这口气,他要报复,他暗暗发下誓愿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他的这种阴暗心理,嵇康并不知道,他还是依然打他的铁,依然到竹林清泉边与朋友们聚会、谈天说地过悠闲自在的生活,却不知一张死亡的令牌正在悄悄向他靠拢。钟会无时无刻地在寻找机会置他于死地,在嵇康四十岁时,当他的人生路程走了一半的时候,机会终于来了,钟会终于借着所谓“吕安挞母”的事件,嵇康在被他借刀杀人的操纵下被判了死刑……终于除掉了嵇康这个让他“爱恨”交加的人,他心里压抑良久的石头噗通一声落地了,他心安了,心静了。
在他陷害嵇康的时候,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自以为在他前面有司马昭这个冤大头做挡将牌;自以为人们把一切罪过都会算到司马昭的头上。却不知他的所作所为早已是满城风雨,他的“自以为”只不过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而已,嵇康的死是京城洛阳乃至全国最大的新闻,上至八十老叟,下至三岁孩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些天,从官员到百姓除了这个话题,就不再关心、议论其它是非了。从官员到百姓都在戳他的脊梁骨,杀嵇康司马昭虽然也有此心,虽然也是司马昭下的令,但是人们都知道钟会才是那只置嵇康于死地的幕后黑手。还有人愤恨地在背后议论说他害人必害己,他日后必被人所害,结果不幸被言中,他同样在四十岁的时候被部下所杀,横死他乡,一语中瀐,而此时嵇康也已在奈何桥头等他许久,正所谓:“不是不报时辰不到,时辰亦到善恶皆报。”
欲擒故纵
钟会在魏国春风得意,气势咄咄逼人,名声也越来越响。他的名声不但在中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也传到了川地蜀国大臣的耳朵中,蜀国一些睿智的大臣们都看出来了,这是一位后起之秀,他们建议姜维提防或着利用这个人。他们分析道:魏国的钟会虽然年轻,但他将来终是吴、蜀之患!姜维听后不以为然,钟会也就是书法写得不错,一介书生而已,难道他还能领兵打仗不成,不必担心。
钟会对司马氏集团可谓是尽心竭力,任劳任怨,在蚕食魏政权过程中,钟会为司马昭出尽了“阳谋”与“阴谋”,司马昭对钟会当然也很器重。钟会的生母也就是那位女博士因病去世了,因其不是钟繇的正室,按当时的规矩、礼仪,丧事应该简办。但司马昭“投桃报李”代表朝廷指示“丧事无巨细,一皆供给”。有几位不识相没看明白这中间曲直的大臣提出异议:如果丧礼规格过高,就违反了制度,如果以后其他大臣家里出了类似的事情也要效仿,那岂不乱了国家法度。这话传到钟会耳朵中,他干脆直接跑到高贵乡公曹髦那里哭诉,曹髦心里明镜似的,他清楚钟会是司马氏的心腹,心里恨他恨得牙痒痒,但他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于是,他就顺水推舟卖了个人情,亲自下诏,要求把丧事办得风风光光。
聪明的钟会很注重和中央政权(当然不是魏政权而是司马氏政权)保持一致。司马昭决心出兵灭蜀的时候,当时魏国的谋士大臣们大部分持反对意见,大臣们的意见是:三足鼎立已成事实,连年的战争导致国库空虚,民不聊生,现在国家需要休养生息,民众需要安定生活。而此时唯独钟会是赞成司马昭计划的少数人之一,他力主出兵蜀国,为统一全国做努力,朝堂之上他唇枪舌剑独自舌战“群儒”,由于激动,使那俊秀的脸蛋在争持中涨的通红。司马昭很感动,经过权衡利弊司马昭决定出兵伐蜀,并且把征蜀重任全权委托给了钟会。
景元三年春,朝廷封钟会为镇西将军、假节都督关中诸军事。经过一年的准备,次年八月,钟会与邓艾即各率大军(钟会十万,邓艾三万)出兵蜀国。
钟会制定的作战计划,可以说非常的完美,他以邓艾部攻击姜维主力,意图牵制蜀军,派遣诸葛绪直取阴平桥头,阻断姜维的回援之路,自己则率主力部队自斜谷而入,直取阳安关。他还另派遣一支奇兵,出子午谷会与汉中。
然而姜维不和老对手邓艾纠缠,他日夜兼程直奔阴平桥,但是,姜维还是晚了一步,他赶到汉中时,钟会已经突破了入蜀门户,占了上风。不过姜维毕竟是诸葛亮的弟子,熟读兵书战策,精通三略六韬,拿得起,放得下,不气馁,立刻全军回师,据守剑阁,准备在此与钟会一决雌雄。
姜维与钟会在剑阁进行拉锯战。然而,姜维的背后却出了乱子,邓艾兵行险招,从阴平翻山越岭,直取绵竹,迫使蜀帝刘禅投降了。在这种非常不利的情况下,姜维还打算做最后的努力,回军广汉,可是钟会在后面紧追不舍,并且断绝了姜维去东吴方向的逃路。在姜维准备和钟会拼个你死我活之时,却接连收到了刘禅让他投降的诏书,姜维和众将看着让他们投降的诏书,跺足捶胸,泪如泉涌,悲痛欲绝,肝肠寸断,我们在前线出生入死,抛头颅洒热血守护疆土,可皇上却已经投降,这不是把先主与军师创下的基业拱手送给了对方吗?他们不明白蜀国元气并未大伤,蜀国还有许多精锐之师、整装待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奔赴前线,真不知皇上这是犯的什么病?本来姜维还想回援救主,收复失地,但想到皇帝已经放弃了,他在这里做最后的挣扎又有何意义呢?擦干眼泪,姜维又想,这样也行,现在投降自己的实力不会有啥损失,为以后夺回蜀国还是有基础的,深思熟虑后姜维和部下商量了一下,然后向钟会投降了。
不知道钟会是如何想的,他对姜维一见如故,“出则同舆,坐则同席”,丝毫没把姜维当成蜀国降将,他对姜维就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亲热无比,自从有了姜维,他不论大事小情都和姜维商量,他的举动让魏国将士和蜀国降将都看不明白,而姜维对钟会则是投其所好曲意奉承,把钟会哄得眉开眼笑心里美滋滋的。
钟会很聪明,可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最先攻破西蜀首都的竟然是率领三万军队的邓艾。这种结果他当然不会接受。在钟会和姜维的筹划下,钟会告诉司马昭邓艾有谋反迹象,随后在司马昭的授意下,钟会把邓艾抓起来押往洛阳,钟会把阻碍功劳的绊脚石都扫清了,为魏国统一大业立下首功一件。
钟会春风得意,自得意满地带兵进入成都。这样的功劳,是司马氏家族所无法比拟的,想当年司马懿和诸葛亮经过多次较量都没占到丝毫便宜,更别说得到蜀国一寸土地了。而他钟会做到了,假如钟会班师回朝魏主论功行赏的话,他的地位当不在司马兄弟之下,一定会青云直上,钟会想到这里,不禁洋洋得意飘飘然起来。然而司马昭是什么样人,这样的结局他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司马昭还想到了,那就是魏主如果利用钟会牵制他司马氏,反过来让钟会对他们吆五喝六,指手画脚,作威作福?那岂不是弄巧成拙,养虎为患?
于是,司马昭自己先一步率领十万大军进驻长安,并特意告知钟会。这正是:“雀捕螳螂人捕雀,暗送无常死不知。”钟会得知司马昭出兵长安的消息,大惊失色,明白司马昭现在带兵前来,是要提防他拥兵自重。他感叹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自古皆然”。
钟会急忙找来姜维商量对策,姜维一看时机成熟、正合吾意,就对钟会说:“如今你已功高震主,名满天下,司马昭那小人哪里能容得下你,以前和你说过急流勇退退隐林下过逍遥的生活,不问尘世是与非。现在既然你不愿意隐居桃花源里过圣人生活,那咱就不能任人宰割,司马昭在魏国一手遮天你也知道,咱如果把司马氏搬到铲除,那是为国、为民除去一祸害,到那时,你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在魏国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钟会听姜维分析的大有道理,他心想:与其把自己放在案板上等待司马昭来随意砍剁,不如拼搏一回,也许还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自己拥有十万军队加上邓艾的三万军队,共十三万军队,还有蜀国姜维的军马,这样算下来,拿下司马昭的十万军队也就轻而易举不在话下了,于是,他决定举兵反叛,讨伐司马昭。
二人经过商议,钟会模仿太后的笔迹写了一封诏书,对部下说已经得到太后的诏书:佞臣司马昭南阙弑君,大逆无道,早晚将篡魏代之,命吾讨之。钟会对众将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立即讨伐司马昭……
此时正是魏咸熙元年(公元264年)的春天,正是春潮汹涌万物复苏的大好时节,花草树木像雨后春笋一样千枝吐蕊,满山遍野紫燕剪柳、姹紫嫣红色彩斑斓。此时兵强马壮,粮草丰足,正是兴兵的大好时机。钟会与姜维商量,让姜维带五万兵马从斜谷出击作为先锋,自己率领大军跟在后面,到达长安以后,命令骑兵从陆路进发,步兵乘船顺渭河进入黄河,这样五天就可以到达孟津,再与骑兵在洛阳会合,一举而定天下。
他的计划和入川时是同样的完美无缺,有道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还没有离开大营,已经风云突变,只听得外面金鼓齐鸣,喊杀声震天动地,兵士如海潮般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钟会大惊失色,对姜维说:“军队可能要造反,怎么办?”姜维说:“那就杀了他们祭旗。”但是钟会身边除了亲信、卫士之外,他们是要兵没兵要将没将,而姜维的部下蜀国降将们又不在跟前。外面的军队没有给他们调兵遣将列阵厮杀的机会,当即冲进大营一场混战,很快他们就寡不敌众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只见一个个倒下的都是钟会的人马,二人虽然身先士卒,一刀下去就倒下一个敌人犹如切瓜削菜一般,但兵士依然越聚越多,倒下一个上来一双,这正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很快姜维和钟会就被兵士围在了核心,情况急转直下,眼看着形势危急却又束手无策,姜维心急如焚,手中挥舞的大刀不由得沉重起来,那把刀瞬间似乎有千斤重。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突然,刀就像被人劈手夺过似的飞了出去,只看姜维手捂胸口摔倒在地,原来姜维急火攻心突发心绞痛。为了蜀国兴衰他身在曹营心在汉,忍辱负重奉迎钟会,用尽糖衣炮弹,本想利用钟会离间魏国将相,好乘机浑水摸鱼收复蜀国,谁知功亏一篑,一切希望都付之东流,姜维哀叹一声:天亡——我蜀也,一口鲜血喷出一丈开外,随即昏死过去。众兵士一拥而上,一顿乱刃,姜维就此为国捐躯,英魂飘飘荡荡去向丞相诸葛亮报道去了,真个是:“赤胆忠义骨犹香,魂魄为神万古扬。”且说士兵们越聚越多,越杀越勇,他们争先恐后往前冲。最后,钟会成了光杆司令,兵士们一顿乱刃又把钟会也给送上了黄泉路,追随姜维而去。这正是:“意有所图,千方百计。成败在天,人谋何济。”又道是:“大厦将倾纵有兵马数万,也如累卵之危不堪一击。”大敌当前人人自保,能跟随钟会赴汤蹈火听他号令的除了身边的几个亲信外,大部分兵士众叛亲离逃的逃、降的降,身边之人所剩无几,此时,剩余的兵士见主将已亡,霎时全部举手投降。就这样,一场叛乱还没有萌芽,就被连根铲除,这可能是历史上叛乱最不成功,被平息的最快,伤亡最小的一次平叛战争。
为国捐躯马革裹尸于疆场,是每个为国杀敌的将士立下的誓言。然而,马革裹尸的钟会却不是为国捐躯,而是反叛朝廷落得个自取灭亡。一念之差,身首两处,魂魄游离于异国他乡,成为荒山孤魂。本想拼搏一回,纵使不能功成名就也可与对方“同归于尽”,怎么着临死也拉个垫背的。然而,与钟会“同归于尽”共赴黄泉路的不是司马昭而是姜维。一个蜀国将军,一个魏国大臣,两人同牵手共赴黄泉路,在三国历史上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意外。
钟会的结局还是有人有先见之明的,“竹林七贤”之一的王戎,在钟会入蜀前,王戎对他说:“将军此行,必能大捷,但是凡事须谨慎,要留有分寸余地。”王戎这句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可惜钟会没明白。
有先见之明的还有他那中规中矩、稳重的哥哥钟毓,据《汉晋春秋》上记载,钟会出兵西蜀之时,钟毓曾私下里对司马昭说:“钟会挟术难保,不可专任。”司马昭听了很高兴,笑着对他说:“若以卿言,必不以及宗矣。”所以在钟会犯事后,钟毓得以躲过灭门之灾,并且官爵如故,也算是为钟家留下一脉。后人思之,亦为一叹。钟毓的作为和王戎相似,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生只求明哲保身而已。
钟会,这位三国后期主要的人物,司马昭曾经的心腹、最赏识的谋士,就这样自掘坟墓走向了不归路。钟会在政治生涯中一直都是顺风顺水,万事亨通。先是少年时即被皇上钟爱而接见,后又得到司马昭的赏识、重用,他就忘乎所以不辨东西南北了,从此自以为博古通今,智谋超群,聪明过人了,因他自出仕后直接就傍上了司马昭这棵大树,直接和高层对话,也没经历过挫折和打击,所以官场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严酷性他不懂。不管到哪个衙门办事,别人都是笑脸相迎,阿谀奉承,小心翼翼,看到这些情景他自我的感觉就特别好,特别有成就感,也就特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殊不知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最终,心高气傲的性格害了他,因为高估了自己的智慧而低估了司马昭的智慧。又缺乏对政治形势正确的分析,他连司马昭为何听从自己的意见,除掉邓艾,这其中的深意他都没弄明白,就得意忘形,忘乎所以了。他还觉得除掉邓艾这招瞒天过海计谋太漂亮了,殊不知这正是司马昭欲擒故纵一石二鸟之策。邓艾被抓之后,他就成为死神下一个邀请的目标……最终,空中楼阁倒塌,一切化为泡影。
正所谓:“天地有先机,世人不能识。只到事过时,方知凶与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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