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庚子元宵。

壹

 

今日元宵。

庚子年的正月十五。

那曾是欧阳修“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元宵。

是辛弃疾“宝马雕车香满路”的元宵。

往年的元宵，此夕定是繁华笙歌夜，网上也会循例又为了吃汤圆还是吃水饺热热闹闹炒翻了天。

如果是往年，过不过元宵，其实打什么紧。

贰

 

日子其实和以前没有什么太不同。

我们如常吃饭，睡觉，看书，写字。

不一样的是，灰黑色的近处和远处，都一样沉默，安静，既没有人声喧哗，也没有隐约的烟火光影，更没有人打来电话说，走啊，我们几家去万年桥逛逛，晚上一起吃个饭。

没有心思过元宵，没有。

许多年后，这个庚子年的元宵，会不会深深地嵌在很多人的记忆里？

叁

 

若在多年后，能闲闲说起在自己安静的小屋子里，度过沉默元宵的人，那已是极幸运。

丁香园的实时动态里挂着：

确诊34664人，疑似27657人……他们说，冰冷的数字还会上升。

有人失去了父母，有人失去了挚爱，在本该团团圆圆的春夜，孤单一人。

有人在陌生的房间里，数着漫长的十四天。

有人困在深海船舱里，已分不清白天黑夜。

往年那普通的应景的汤圆或水饺，想来在这个夜晚，也是珍贵的记忆。

病毒来时，不会管我们是不是要过春节，是不是要过元宵。

肆

 

还有一些人，在这个元宵到来之前，已永离人间。

弥留之际，所有知道这消息的人都在关注他的生命，他们说，我们等，彻夜地等。

但他到底没有能熬过去，在元宵前一日，走了。

他走了以后，留给人间两个鲜红的指印，一个指印上写着“能”，一个指印上写着“明白”。字迹很清秀，很干净。应该像他的人。

生前，他转发过一篇文章。那文章里写着：

说了这么多，有什么用呢？太阳照常升起，晒到我身上，可还是冷 。而他，再也晒不到了。

而他，再也晒不到了。

伍

 

我们“能”“明白”，太阳每天都还会如常升起。

我们也“能”“明白”，所有惶惶的日子终会过去。

山川日月，会一如往昔。

而我们呢？

陆

 

书上说，元宵是一年里第一个月圆之夜，也是春节最后一个重要的节日。正月十五，是终，也是始。

若能重来，我们只要一个普普通通的元宵。

我们不要凌驾于万物之上，我们只要和其它动物、植物一样普普通通栖居于地球。

我们不要凌驾于万人之人，我们只要做普普通通的凡人，守着善良的底线，守住正直的底线。

若能重来。

作者：任淡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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