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芩本是柔弱草,何曾枝头立噪鸟。
时珍赞其桴鼓效,从此厥功垂本草。
——宁季子《为黄芩而作》
今年是李时珍诞辰500周年的时间节点,我们也来讲这位历史名人的传奇故事。
李时珍(1518-1593年)是家传中医。
他的爷爷是游走乡间的“铃医”。他的父亲李言闻是当地名医,还曾在太医院任职。李时珍在三次科举失败后,痛下决心,跟随父亲学医而终有大成。
他将兴趣转向药物学并撰著《本草纲目》,会有什么缘由呢?难道不会因为识药辨用比其他更重要?这样的理由应当是存在的。
在众多的药物中,有一味中药是李时珍记忆中最为深刻的,或许就是它刺激了李时珍用毕生的精力致力于药物学的深入探究。因为这一味中药直接救了他的命。
1537年是明朝嘉靖十六年,那年李时珍二十岁。当时他已经经历了第一次的乡试失败,当年又有第二次科举的机会。已经结婚的他却患上了一场重病,初由感冒咳嗽引起,日久不愈,从春天拖延到夏天,渐渐发展到“骨蒸发热,肤如火燎”,伴有大量吐痰,烦躁口渴,寝食几废。遍服药而不能治,越来越严重,皆认为必死无疑。最终却因用一味黄芩重剂煎汤顿服,竟收到次日即“身热尽退,而痰嗽皆愈”的效果!那种神奇,令李时珍自己都赞叹不已:“药中肯綮,如鼓应桴,医中之妙,有如此哉。”
予年二十时,因感冒咳嗽既久,且犯戒,遂病骨蒸发热,肤如火燎,每日吐痰碗许,暑月烦渴,寝食几废,六脉浮洪。遍服柴胡、麦门冬、荆、沥诸药,月余益剧,皆以为必死矣。先君偶思李东垣治肺热如火燎,烦躁引饮而昼盛者,气分热者,宜一味黄芩汤,以泻肺经气分之火。遂按方用片芩一两,水二钟,煎一钟,顿服。次日身热尽退,而痰嗽皆愈。药中肯綮,如鼓应桴,医中之妙,有如此哉。
——明·李时珍《本草纲目》草部
那场大病,那味中药,就如此深刻地印在了李时珍的脑海中。他病后再次参加了武昌的科举,既没有准备好,身体尚在恢复之中,结果可想而知。三年后,他二十三岁时的科举同样名落孙山。何以李时珍的科举之路如何坎坷?也许他的心思已经不在医药之外。正是他无比坚定地钻研医药的信念,最终令他成为了举世无双的伟大医药学家与博物学家。
一味黄芩治好了李时珍严重的肺部疾患,据其症状分析当属现代医学之肺部感染一类疾病,正是由于黄芩具有苦寒之性,能清泻实火,也就是发挥了黄芩抗菌消炎、退热的药理作用,故对壮热烦渴、肺热咳嗽有良好的疗效。
从一味黄芩汤这一黄芩单方,还可上溯至另一单方清金丸(又名与点丸),出自朱震亨(1281-1358年)的《丹溪心法》卷二,系用炒黄芩为末制丸,可泻肺火,降热痰,用治肺热咳嗽。
黄芩清肺热,而被当代医师彭参伦运用其单方“一味黄芩治热咳”,简直就是时珍案的再现。用汤剂自然与清金丸剂型不同,因“汤者荡也”,自然起效更迅速。
李东垣谓:治肺热如火燎,烦躁引饮而昼盛者,气分热也,宜一味黄芩汤以泻肺经气分之火。余(注:湖南彭参伦)于1958年曾治双丰煤矿朱某患肺热咳嗽,痰里夹血,胸膈板结,口渴引饮,气粗,苔黄乏津。遵东垣之法,主以黄芩60克,水煎顿服,次日身热尽退,而痰咳胸结之患愈。足见前贤之方可法可师也。(《长江医话》)
国医大师裘沛然(1913-2010年)有用“黄芩方”治疗一剧烈咳嗽偶中案,如同李时珍案一样,可以说是再一次创下了黄芩重剂药效之奇!
裘老在长期经历了许多复杂病证的临床生涯中,认识到治疗疾病“既要不离于法,又要不为法拘”的可贵。
他曾经治疗过各种类型的哮喘病,对其中属于寒饮咳喘之证,每以宣肺降气、温肺化饮、通阳散寒的常规疗法,而获痊愈或缓解。法有一定之规,《金匮要略》“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是公认的成法,他平时也有一定的体验,但实际应用中确有超乎常规者,切不可囿于成法,而不敢超越。
1970年,裘老曾治疗一痰饮患者,症见剧烈咳嗽,昼夜不停,气逆喘促,痰涎如涌,病程已历年余。病员体形肥胖,舌苔白腻,脉见沉弦。遍尝中西药物,均无寸效,乃求治于裘老。
裘老先后用温、化、宣、降以及涤、消、攻、逐诸法,也丝毫未瘥。这令他感觉自叹技穷。然而病家以痼疾无为,坚求裘老继续治疗。
不得已之下,裘老改批黄芩、生地黄、龙胆草,药仅三味,大其剂量。与服两剂,竟奏意外之功。咳嗽竟十减其九,痰涌之象亦除。又续服数剂而病廖。病家狂欢,他自己更是惊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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