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这回事

忘记似乎没有什么好说的。

比如说今天，临走前两个小时的时候，一样一样数好了该记住的东西和事情。先把事情要做的时间安排好，并且事情不多，也都不麻烦，到了走前，没有一件落下。

东西碎小，因为碎小就显得有些多。要记住它们就有些困难。困难在三样东西还能数得过来，一、二、三，一、二、三，即使三样，数过两遍之后，就会有些乱。谁乱？是脑子吗？可能是，但也未必，因为不能把这样的乱全归罪于脑子。东西，它们也许不在一处，还有不属于同一类，并且带不带它们的紧要性也未必一样。想第一件东西的时候，忽然有了别的事，或者谁说了什么话，不得不听，所想中断了。还有一点是说不清的——某一样东西在你的认为里算是紧要的，这最紧要不知是谁定的，偏偏是这最紧要的，等你走到它所在的地方，把它作为第一个准备对象要先拿它的时候，就在它不远的地方，突然你不知道你到那儿去要干什么，因为你想不起来那样东西叫什么，怎么也想不起来。最后的结果是，你对自己说，根本没有什么紧要的东西，但最终你想起来了，很快掉转身把那样东西装在了包里。

最终，你克服了种种障碍，感觉到自己这一次一切都做得十分周全，没有任何疏漏。在最后要出门的那一刻时间里，又对自己历数了一遍，觉得可以坐下来休闲一会儿，享受一下临出门的安静。然后你出门了。

基本上，情形都是一样的：当你走出一段路——返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时，你突然记起来，最重要的那一样东西忘了。

这种现象十分奇怪，基本上在你最精心准备的事情里，它差不多是必然的。

其实，这没有什么奇怪：人总是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这件事告诉我们，我们的聪明本身就是一种漏洞。今天漏这个，明天漏那样，被我们认为精明的所有，都不过是漏洞所不齿的一面。

2022-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