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试验

我把每天的所写叫随笔，随想随写。史铁生写过一本书，书名叫“病隙碎笔”。他把随谐音为碎，我以为，他还是觉得随笔太庄重了，不如把自己的话看成是闲言碎语。随笔碎到这里，无法再碎微了。我无意于随笔的庄重，只想这随字在自己的说话里，没有什么拘束。可我知道，人的说话从来都不可能没有拘束，如此赋予随字的所想，连随字本身都不敢存此奢想。又觉得自己写出来的话什么也算不上，不如借现成的“随笔”一词表明自己的话不过是胡乱一说。

我越来越喜欢把自己说的话用随笔表示为一个人的胡说，说得好听一点，不过是和自己聊天，怎样的乱七八糟都自己不怪。什么都不为，不过是打发自己的一点喜欢，又不愿意有什么沉重，即使做自己喜欢的事，还是轻松些好。很多时候，在和自己说话时，有这样的感觉，一方面想到哪说到哪，一方面，满足了自己想和自己聊天的那点心情。如果说到好处，可能是夜里能睡得安稳些，不会为今天什么事没有做而睡不着。

今天算是酣睡，从时间看，比平常多睡了两个多小时。酣睡算是一个借用，我用它来表示我今天的多睡，取意只在睡到了自然醒。等醒过来一看，比往常晚了两个钟头。平常，这两个钟头，我在活动我的身体。今天这两个钟头失落在酣睡里。

或者把一天里要做的事依顺序延后，或者省略失落在酣睡里的事情。

错过的时间，就是这样。它让我的节奏感觉无奈，而我的节奏永远不会让时间妥协或退让。我选择后者，一部分原因是不想有无奈的感觉。

现在来说说如今我每天的活动。需要三个多小时的活动，是针对我身体的运动。根据身体内外和各部分的需要，我把它们分为不同的项目，有些放在早晨做，有些放在下午。粗略地说，我每天的活动就是这样。

如果我每天依一定的节奏做事，我能感觉到这些活动对身体的有益，它们真的能消解我身体的不适，并且是立竿见影式的。比如一个小时的写字后，颈椎的疼痛感随着太极拳活动瞬时缓解或消失。

做任何事，都离不开身体的投入，投入就会有代价，身体投入做事的代价就是劳损。年轻的时候，这样的劳损微不见察，如今不一样了，一有劳，损即有见。我用不同的活动，调整劳损，让它的有见，退而不显。我以为自己找到了弥补身体投入的好办法。其实不然，每一天的劳损被相应的活动掩盖了表面上的伤痛，而其损却是活动不能恢复和弥补的。

现在，我要说到重点了。今天我不仅省略了早晨丢失在酣睡里的运动，还有意把下午的运动也省略了，而做事的节奏没有改变，所做的事不仅不少，而且有所增加。然而，我的身体并没有平常做事后的不适感。

对此，我唯一能解释的是，在早晨那两个多小时的酣睡里，身体恢复了她一定的活力。而运动就像手术和用药一样，只是抑制或切除了病痛，而身体并没有得到复元。我那两个多小时的酣睡，不是我有意安排要那样做的，而是身体和她的睡意一起进入了自然的安静状态，在如此状态下，身体的活力或元气得到了安顿。得到自然安静照顾的身体，在我今天一天的节奏里，安然无恙。

如果可以把今天的一试算作一种经验的话，这经验可以记述如下：

从根本上说，宜静不宜动。为身体的运动，也在动的范畴里。人的生生之厚，不仅不能养生，反而让一些人“动之死地”，正是这个道理。

我还想说的是，今天的酣睡身体得安顿，不是试验，纯粹是一次无意的自悟。

202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