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我想走一走,二十几分钟的路,不近不远。
路上有不少人,还有不少车。灯火可谓真的通明。
天气比前几天凉些,但走路正好。
我走得慢,可以走快一些,是我让自己走慢些。下午刚扎了第二天的针。左脚的脚后跟时常疼痛,走路多疼得厉害。我想试试这针扎得如何。既是试,慢些比较好。
我这样想着时,脚下拌了一下,差点儿站不住,回头看看,什么也没有。经验告诉我,如今到了走路不可分心的时候。眼睛不好,走路慢些,不只是脚的疼痛。
在第二个车站,我想到可以坐车回。想了,脚步却没有停。公交车是个借口,天色,脚疼,扎针,眼睛,是借口的借口。
接下来的路想起小时候。
那时候,常走夜路,真正的夜路,或者一个人,或者不少人。
秋天里分的玉米或红薯,不管多远的路挑回家。年纪小,挑到最后,只剩下自己。
没有灯火,有时候有满天的星星,有时候有风相随或相背。
路是土路,或者没有路,坑坑洼洼。方向和现在一样,都是回家。
肩膀上有扁担,扁担的两端挂着两只箩筐,箩筐里装着玉米或红薯,玉米或红薯生长在田地里,现在成熟了,它们可以吃了,先要让它们从田地里走到家里去。
有时候,和一群小朋友去看电影,电影在邻村,没有灯火,去邻村的路一样崎岖不平,坑坑洼洼。去的时候走的是夜路,回来更是夜路。
高中毕业那年,去河北拉粮食,一天一夜走了一百四十多里地,驮着一辆人力车。夜里下了雨,没有灯火,路是陌生的,地方也是陌生的。后来在一间草屋里睡了一个多小时,天就大亮了,雨还有下,也是三月份。
差不多四十年过去了,这些故乡的路永远也走不到头。脚下的路接不上小时候的路。脚下的路走多了,脚疼。如今,回一次家感觉不容易,可故乡却是越来越近了。
今晚,我用疼痛的脚,走在回家的路上,肩上的扁担无形地颤悠着,虚拟的箩筐里什么也没有。
2023-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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