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变得很纳闷,早晨的大太阳很快退到云层后面,云层不厚,可紧密得不透风。这在人看来,可能有些不可思议,但上天属于“莫之令而自均”者,它的如此或如彼真的是“莫之令”。
这是夏天,并且到了火热的时期,即使在这个夏天很好过的地带城市,天气的如此自变也会得人之欢。太阳从东方升起,慢慢运行到这里——这话大概不合于地理常识的逻辑,但在多数人那里,背书是可笑的——已经成了强弩之末——一层薄云、一丛树叶便可以降下阳光的一半恒温。今天碰到了满天的薄云,树荫都隐而不见了。这薄薄的云层,在往常的经验里,不曾有过如此的柔韧,竟然布了满满的一天,并且越而越密了。
这当然是可以称之为阴天的。但天地间的温度却是没有怎么改写,到处都还挂着一个热字。人的身体当然也像变色龙一样,和天地保持没有温差的相合。当一滴冰凉落在我的胳膊上时,如果秒拍下来,被冰滴的局部在显微的影像里,很可能有如地震的反映。这一感觉并没有让我觉得那一丝滴落是雨。更奇怪的是,过了一会儿,还是在这条胳膊的同一个地方,又接受了一次滴落,依然是冰凉的感觉,我由不得向空中看了看,我的眼睛不好,能看到无处,却看不到近处,那层密布的云,在空中悬着,眼前的一切,大地,路面,草木,都没有雨的反应。但那一滴又一滴的感觉,只能让我想到雨,我又否定了它,哪里算得上雨。
雨是什么样的,我的记忆为雨作了充分的证明。我也认定记忆的确切。
下午的时候,有一会儿,天空密布着的云,落下一些像雨的景象,大概是一天的阴云为自己这一天的辛苦布局所作的补偿。于是有人对手执的一把伞下令说,下雨了。可他的语气甚是勉强。
晚上,我又有胳膊上接受了几滴似雨非雨的冰凉。我不知道在雨和非雨之间,还有什么样的天象。在已有的概念里,那些冰凉可算是雨,但还是在概念里,它们又算不上雨。
2023-7-10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