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到了，天气越来越凉了。她把两件薄衫和两条牛仔裤带到了学校。听人说，女孩子到了二十五岁还可以长个儿，可她想自己不需要再长高了。那两件薄衫是她上高三的时候买的，当然，是她自己买的。一件黑色的，棉纱式的带有网眼，很小的网眼，透气性很好，一件橘红色的，配那件蓝色牛仔裤。穿白色牛仔裤的时候，她就会拿出那件黑色的网眼薄衫。她第一次自己买衣服是在上初中的时候。她上小学三年级时，开始感觉穿妈妈买的衣服别扭。也是在那时候她开始注意到女同学们的衣服穿着，她第一次问那个叫刘芸的小女孩衣服是谁给买的时，是在小学三年级的第二个学期。寒假结束后开学的第一天，刘芸穿着一件白色的翻领毛衫，一双白色的运动休闲鞋，裤子是米色的。她到现在还记得，刘芸告诉她这套衣服是她自己选的，妈妈听从她的选择。她从那时候开始注意穿着了。男孩子不再高兴家长到学校来接送他们，他们开始对家长（或者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他们的车挑剔起来，女孩子则相互比赛衣服。但在学校里，只允许穿校服，这从某些方面看，对女孩子在穿着上有一点抑制的作用。所以，她把这方面的注意力就投到了校外。上初中后，她开始向母亲提出自己挑选衣服的请求，妈妈同意了。并且，她为自己挑选的第一套衣服在妈妈看来还好。
她穿着两年前买的衣服，拿着一本书，坐在湖边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穿着方面的女孩心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不再有穿着方面的羡慕和攀比心。她从秀水街挑选的衣服和王府井大楼买的品牌衣服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同时，她对自己的长相也没有了什么信心。上高中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出路就是考一所名牌大学，所以，开始了用心读书。她有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上名牌大学也未必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努力学习成了她迫不得已的事情，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能干什么，怎么做。
暑假过去了，她差不多已经忘记了那个穿白色体恤的男人，但偶尔还会想起他的背影。北京的人太多了，她虽然不常出去，但还是会经常碰到相似于那个背影的人，她有时候，会因为看错了人而心跳加快。这样的感觉和那天差不多。这让她知道，这也许是初恋的感觉。初恋？有人说，女孩子的初恋情人是父亲，可父亲从来没有给过她那样的感觉。并且，那个男人的背影和父亲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如果说，一个女孩子对她的初恋情人有一种让她抱着自己的意识，像父亲在她小的时候抱着她那样，就是说，一个女孩子想让初恋情人抱着自己的意识来自于父亲，但这似乎缺乏足够的证明。这让她更加认定这才是她的初恋，一个成为女人的她的初恋。
她沿着湖边慢慢地走着，步子十分悠闲。刚才在食堂里吃了一份米线，从食堂出来，回宿舍刷了牙，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带了一本书出来了。天气到了早晩凉的时候。她穿着黑色的薄衫，白色的休闲裤。她想在饭后走一走，然后，再在湖边看会儿书就回去。她觉得晚饭后应该走上一会儿会感觉很舒服的。这差不多已经成了她的一种习惯。大学里就是听教授讲课，去图书馆，吃饭，回宿舍睡觉。她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她到湖边来，不再想起那个穿白色体恤的男人。她除了查问过他，在上学期最后那两个月里，每一次来湖边都有着一种心思，希望能再看见他。现在，他不再想起他，到湖边来，也没有了想要再看见他的感觉和意识。她在湖边看书，很晚才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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