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

有时候，你不知道做什么好，因为，有一件事在等待着你，这你知道，可你看着时间，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你对自己说，还有时间，还来得及。实际上，已经来不及了，这也是你知道的。

你站在窗口，你看到了那只鸟，你还看到了它的飞行路线，在它飞行路线的尽头，有你的想象。你和鸟超越了一座城市，你不知道，你站在窗前，正在超越自己。

这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声音，色彩，形象，都以雕塑的方式悬在一动不动的风里。这是你向往已久的景象，这个世界如果不能成为一种艺术，你就不知道该站在哪里。

你听到了一种声音，那是你自己的声音。这声音不是从你的嘴里发出的，因为，它不像说话声。那是一种习惯的声音，对于你来说，这种声音也可以称为天籁之音，因为，它没有你想听到的韵律。

你想动起来，你站得太久了。你看到了窗台上的一盆花。

你看着它，你对自己说，它是一棵**花，然后，你又说，它不是**花。

你数了数这棵花的叶片，一、二、三......然后，你忘了它有几片叶子。

因为，你从它的叶片上看到了两种、三种、四种不同的颜色。你想，以前怎么没有看到这些颜色啊！你真的动起来了，先是用一只手指着叶片数数，这会儿又俯下身去，把眼睛贴近那些叶片，并且，你听到了自己的说话声：真的是四种颜色。我可以告诉你，这是真正从你的嘴里发出来的声音，是说话声。

多么奇怪，你这时候才看到了它那蓝色的花。对，是蓝色，像穗子一样的花，串在花茎上。你总是这样，先是什么，再是什么，后是什么。你就这样，当你动着的时候，就是这样，先是如何，再是如何，最后又如何。虽然，你站在窗前停止了这么久，但你没有忘记这个动的程序。可谁说非要先看到叶子，然后才可以看到花？反正就是这样，一直是这样，这有什么可疑问的。

这一会儿，你彻底地动了起来。因为，你想起上次浇花的时间是在十天前。你用一个手指敲了敲花盆，并且，你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叮当叮当的清脆声，多像相如击缶的声音。这声音从几千年前传响到现在，变了韵味，秦王渴了，相如击缶为他献茶。

你彻底动起来了：你说话了，你想了，你还有想象——你想到了相如击缶，并且，你一直在看，在想，还用一只手指着那棵花的叶片数数，又用一只手的中指关节敲了花盆，现在——

你捧起花盆，走进洗浴室，打开水龙头，让一股细流注入花下的泥土里。

然后呢？然后，你不再站在窗前，窗外的鸟早已飞走了，城市又动了起来。

你还是你！

                   2020-1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