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病号服的那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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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正住过一天院。早晨七点半到晚上十点半，十五个小时里，我测了七次血糖。三次正常，四次血糖高。为了测血糖，我吃了三顿饭。住院部4号楼下有一个营养餐厅，出了楼门，往西走三十米就是。护士告诉我，每一次饭前要先测血糖，吃完饭后两个小时再测一次。为了这七次血测，我真正地住了一天院。
餐厅很干净。三个窗口处挤了很多人。我在一个柜台前先买了一张卡，一个胖女人告诉我卡有十块钱押金，卡里的充值，最后用不完可以退。这三顿饭，我感觉吃得还不错。饭菜的花样不多，价钱不是很贵，但也不便宜。餐厅是个从向医院承包的，但谁都知道，不是谁都可以承包的。承包医院餐厅的人，一是对患者要负责，保证饮食的安全卫生。如果在这上面出现什么事故，那就别想再干了。这个责任关系是医院和承包者之间的协议。承包者对病人的负责还包括从病人那里赚到钱，并尽量符合大家的口味。第二餐厅承包者要对医院负责，医院把餐厅承包给经营者，是有承包费的。就是说，经营者要对医院负担承包费。
这样的承包方式，让医院具有了一定自由。餐厅不属于医院本体，如果餐厅的饭菜让病人吃出什么不适，医院可以不承担任何责任。但承包人要履行和医院的协议，一分不少地交纳承包费。承包餐厅的经营者，当然以赚钱为目的，餐厅要雇用厨师和服务人员，还要投资装修和厨具。承包者本人，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收益。这一切，最终都由病人来付账。从形式看，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游戏，医院是做的是无本经营，正如拿祖上的房子租给别人一样。承包者有稳定的收益。病人感觉到很方便。更重要的是，在如此关系里，责任被分解或者说消解了。如果是医院直接向病人办食堂，就是说，医院食堂属于医院的一部分，医院就必须为自己的这一部分承担责任，如今，把餐厅承包给别人，医院就从这层责任关系中完全解脱了。承包者的身份，是独立的，一方面，它要对医院负责，一方面，饭菜完全属于它本身的职责，它对医院的责任，就是交纳一定的承包费。它直面病人，因为，它是承包者，一旦饭菜质量上出了问题，它们可以以承包来推卸更多的责任。病人，在长时间的经验里，明白承包的关系具有公私兼顾的成份，一旦自己吃出了什么问题，只能多以忍耐化解。
好了，我只在这里吃这三顿饭，不想再想那么多。就这样吧，我要看一下时间，两个小时后，我又要测血糖了。
                    2020-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