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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圣”张仲景《金匮要略》中治疗肾病的十种方法

前言:

《金匮要略》是东汉著名医学家张仲景所著《伤寒杂病论》的杂病部分,可以说是我国现存最早论述内科杂病的专著,其中许多论述肾病的内容,对后世的肾脏病治疗具有重大影响。

今天,笔者试着对《金匮要略》中治疗肾病的十种方法进行整理,仅作抛砖之用,如有不足或疏漏之处,请诸位指出。

一、宣肺解表,发越水气

《金匮要略·水气病脉证并治第十四》云:“风水恶风,一身悉肿,脉浮不(而)渴,续自汗出,越婢汤主之”及“里水者,一身面目黄肿,其脉沉,小便不利,故令病水。假如小便自利,此亡津液,故令渴也,越婢加术汤主之。”

风邪所受,首先犯肺,肺失通调水道,风水相搏,水溢脉外发为水肿。风水为患,于皮肤与腠理之间,不能用茯苓、泽泻利水来驱逐水气。

经云:诸病水肿腰以上肿,当发汗乃愈。故要用发汗的方法来消肿,越婢汤用麻黄、生姜发越水气;病者有口渴和自汗出,说明体内有热,故配生石膏佐麻黄生姜之温,使麻黄从辛温解表变为辛凉解表、发越水气。假如风水表证已解,水肿不解,内传脾,由风水转为皮水(里水),则用越婢加术汤治之。

急性肾炎,慢性肾炎急性发作或肾病综合征伴有恶寒发热、咽喉肿痛表证,同时伴小便不利和水肿,属中医阳水中的风水,运用越婢汤有比较好的效果。

有专家曾用越婢加术汤干预的慢性肾小球肾炎动物模型中,其肾脏病理显示病变较模型组动物轻,电镜下观察见细胞形态规则,细胞器结构完整清晰。

表明越婢加术汤对肾组织具有保护作用,能延缓慢性肾炎的进展。

二、益气疏风,健脾利水

《金匮要略·水气病脉证并治篇》:“风水,脉浮身重,汗出恶风者,防己黄芪汤主之,腹痛,加芍药。”

与前述风水皆有汗出,恶风,脉浮。但本条论述风水表虚证,风邪已不甚,恶风在汗出之后;且身重为主,身重为水在表。故用防已利水,黄芪益气固表,白术健脾化湿,生姜、大枣调和营卫,甘草和中。张琨等以防己黄芪汤治疗慢性肾炎,结果显示该方具有明显降蛋白尿效果。

有专家研究表明,防己黄芪汤可显著降低肾小管和肾间质成纤维细胞标志蛋白α-平滑肌蛋白和纤维连接蛋白及基因表达,从而减轻肾间质纤维化。

防己黄芪汤对慢性肾脏病大鼠模型足细胞具有保护作用。

药理研究显示,黄芪具有增强机体免疫功能,并通过改善肾上腺皮质功能从而增强小鼠的抗应激能力。防己具有抗炎,免疫抑制和抗过敏,抗肾间质纤维化作用。白术具有抗疲劳、抗凝血等多种生物活性,并通过利尿、调节腹膜孔开放等降低肌酐水平。

三、温补肾阳,化气行水

《金匮要略·血痹虚劳病脉证并治第六篇》:“虚劳腰痛,少腹拘急,小便不利者,八味肾气丸主之”及《消渴小便不利淋病脉证并治第十三篇》:“男子消渴,小便反多,以饮一斗,小便一斗,肾气丸主之。”

前条论述肾阳不足虚劳证,治用八味肾气丸,助阳之弱以化水,滋肾之阴以生气。后条论述的是阳虚的下消证。肾虚阳微,既不能蒸腾津液以上润,又不能化气以摄水,故饮一斗,小便亦一斗。用肾气丸温补肾阳,以恢复其蒸津化气之功。

近年文献显示,金匮肾气丸常用于肾阳虚型的慢性肾炎、慢性肾盂肾炎、糖尿病肾病、特发性膜性肾病、晚期尿毒症属脾肾阳虚型患者有比较好的疗效。

该方也可减轻患者因泼尼松引起的并发症;并对肾病患者腰痛症状具有明显改善作用。

四、温阳化饮,健脾利水

《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脉证并治第十二篇》:“心下有痰饮,胸胁支满目眩,苓桂术甘汤主之”及“夫短气有微饮,当从小便去之,苓桂术甘汤主之,肾气丸亦主之。”

本法论述痰饮和微饮的证治。前条论述胃阳虚弱,心下有痰饮,饮邪内阻,清阳不升。微饮者是指水饮之轻微者,仅见短气,似属轻微,但水饮内阻,阳不化气,其本在脾肾。治用苓桂术甘汤,温阳化饮,健脾利水。目前苓桂术甘汤主要用于肾积水和慢性肾炎符合阳虚水泛型患者。

应用该方的临床特征主要有:头晕乏力、心悸气短、水肿少尿、食欲不振、恶心呕吐、胸背冷痛。现代药理证实苓桂术甘汤主要有利尿,强心,耐缺氧及抗炎抗过敏作用。茯苓、桂枝、白术提取物均具有明显而持久的利尿作用。

桂皮能抑制补体免疫溶血反应;茯苓能提高小鼠巨噬细胞的吞噬力,抑制自身免疫疾病的诱发。

五、养血活血,健脾利湿

《金匮要略·妇人妊娠病脉证并治第二十篇》:“妇人怀妊,腹中疼痛,当归芍药散主之。”及《妇人杂病脉证并治第二十二篇》:“妇人腹中诸疾痛,当归芍药散主之。”

妇人妊娠腹痛和诸疾用当归芍药散,虽治的不是肾脏病,但以方测证脾虚湿郁之肾病可以应用。目前临床上主要用于治疗糖尿病早期肾脏病变、慢性肾小球肾炎、肾积水等属于脾虚湿盛,血虚血瘀者。

有专家观察当归芍药散对72例糖肾早期患者的治疗效果,结果显示治疗组治疗后24h尿蛋白、尿白蛋白排泄率(UAER)明显降低,尿白蛋白肌酐比值下降;IL-6、TGF-β1、CRP、IL-18均显著降低,提示加味当归芍药散可能通过减轻糖尿病肾病早期患者微炎症状态,延缓病程进展。

六、化饮行水,利尿消肿

《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脉证并治第十二篇》:“渴欲饮水,水入即吐,名曰水逆,五苓散主之。”和“脉浮,小便不利,微热消渴者,宜利小便发汗,五苓散主之”及“假令瘦人脐下有悸,吐涎沫而癲眩,此水也,五苓散主之。”

此三条论述水逆证的证治。膀胱气化失司,下焦蓄水,上逆而胃中也停水,饮水则拒而不纳。若痰饮结于下焦,水无去路,反逆而上行,则吐涎沫而头眩;水动于下,则脐下悸动冲逆。饮在下焦,当从小便去之,治用五苓散化气利水。

若表邪不解,热不得泄,膀胱气化受阻,水停于下,津不上布而口渴欲饮,治也用五苓散。现代本方用于肾炎性水肿,肾综性水肿,糖尿病肾病水肿,心源性水肿,肝性水肿及特发性水肿等属膀胱气化失司引起的水肿。

《长春中医药大学学报》“五苓散加味治疗急性肾小球肾炎 50 例”中讲,用五苓散加味治疗慢性肾小球肾炎蛋白尿42例,结果显效14例,占33.3%;有效24例,占57.1%,总有效率为90.4%。

另有专家的实验研究表明,五苓散提取液对肾性高血压大鼠具有利尿、降压作用,且不造成电解质紊乱,而且,五苓散可通过降低血尿酸水平而改善血管内皮细胞功能。

七、淡渗利水,滋阴清热

《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脉证并治第十二篇》:“脉浮发热,渴欲饮水,小便不利者,猪苓汤主之。”

本条论述水热互结,郁热伤阴的小便不利证治。脉浮发热,渴欲饮水,小便不利者,是水热互结伤阴之候,故用猪苓汤利水滋阴。

有专家统计,猪苓汤所治疾病绝大多数为泌尿系统疾病,排在前五位的是:泌尿系统结石、慢性肾炎、慢性肾盂肾炎、乳糜尿、肾盂积水。

有专家以猪苓汤加味治疗老年性癃闭60例,结果显示痊愈56例,好转3例,无效1例。

研究发现,加味猪苓汤复方大鼠血清能抑制经LPS诱导MC中IL-6蛋白质的分泌,抑制系膜细胞增生。

还有人用栀柏猪苓汤治疗大鼠实验性急性肾盂肾炎模型,发现能够迅速改善局部炎症。

八、活血化瘀,消癥利水

《金匮要略·妇人妊娠病脉证并治第二十篇》谓:“妇人宿有癥病,经断未及三月,而得漏下不止,胎动在脐上者,为癥痼害。妊娠六月动者,前三月经水利时,胎也。下血者,后断三月坏也。所以血不止者,其癥不去故也,当下其癥,桂枝茯苓丸主之。”

本条论述妇人癥病治疗。以方测证,可用于血瘀水肿。现代用该方治疗糖尿病肾病、慢性肾炎、紫癜性肾炎、尿路结石等。

有研究表明桂枝茯苓丸对于慢性高血糖状态引起的氧化应激、糖化反应以及多元醇途径被激活等均有抑制作用。

桂枝茯苓丸组方成分具有抗炎,降低全血黏度,改善红细胞凝集状态,抑制血小板聚集作用,对紫癜性肾炎中的孤立性血尿型或孤立性蛋白尿有较好的疗效。

九、温阳化瘀,利湿解毒

《金匮要略·疮痈肠痈浸淫病脉证并治第十八篇》:“肠痈之为病,其身甲错,腹皮急,按之濡,如肿状,腹无积聚,身无热,脉数,此为肠内有痈脓,薏苡附子败酱散主之。”

该方原用于热毒结聚,阳气不足的肠痈化脓。临床上辨证为阳虚寒湿证可以用薏苡附子败酱散化裁治疗,尤其是寒湿重阳虚轻的病证。如复杂性泌尿系感染、慢性盆腔疼痛等病。

有专家对薏苡附子败酱散的药效物质基础研究表明,薏苡附子败酱散活性组分的体外实验显示其具有良好的自由基清除作用和抗氧化活性。临床研究发现该方对慢性肾盂肾炎有卓效,运用薏苡附子败酱散合用青霉素治疗肾脓肿有效。

十、温阳散寒,泻下冷积

《金匮要略·腹满寒疝宿食病脉证治第十篇》:“胁下偏痛,发热,其脉弦紧,此寒也,以温药下之,宜大黄附子汤。”该方具有温阳散寒、泻下冷积之功。

临床研究发现,大黄附子汤可改善慢性肾衰竭、尿毒症、急性肾衰竭、糖尿病肾病等疾病相关症状。有人曾采用大黄附子汤加减治疗慢性肾衰竭患者30例,结果显示治疗后患者BUN和Scr明显降低。

大黄当中的大黄素、大黄酸对肾脏有保护作用,大黄鞣质抑制体内蛋白质的分解、减少肠道吸收氨基酸,降低血尿素氮和肌酐;细辛具有抗变态反应、抗菌抗炎等作用,可抑制肾病变大鼠尿蛋白的排泄,并可改善血清生化指标。

结语

肾脏疾患在中医多属”水肿”、”淋证”、”关格”、”虚劳”、”癃闭”、”消渴”等范畴,《金匮要略》当中的”治病求本”“以平为期”“扶正祛邪”“随证治之”等学术思想极大地丰富了中医肾病的辨治理论。

张仲景用药灵活,组方配伍精当,主张在顾护肺脾肾基础上予以利水,以肾为本,辨明主症与兼症,对临床治疗肾脏疾患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笔者总结以上十法,以飨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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