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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国:我与绨袍剑

绨袍剑是通备武艺体系中一个十分经典的剑术套路,也称“通备小剑”,之所以命名为“小剑”,自然是为了和“通备大剑”相配为伍。“大剑”也称为“七十三剑”,没有固定套路,以单招剑法为主,而绨袍剑的技术构成大多是来自“大剑”的,剑法密集多变,格洗击刺,势势相承,以劈挂之吞吐起伏、开合拧转熔铸其中,步法迅疾灵活,激搅连环,倏忽纵横,最为珍贵的是这套剑法包容了古典武艺中的单手、双手和反手、换手剑法,明代《朝鲜势法》中的剑法24势基本上吸收在这个套路之中,体现了绨袍剑的古典武艺品位。

“绨袍”两字的取名也是颇为耐人寻味,彰显了通备武学宗师马凤图先生高蹈不群、文通武备的独到境界,取意古人“绨袍相赠”,寓意这套剑法内涵之丰富,招法之珍视。自从1992年开始学习绨袍剑,历经25年,对这套剑法一直怀有深厚的感情,尤其是近10年来,对于绨袍剑的体悟随着武学阅历的提升和视野的拓展有了很大的改进,当然并非是“创新”之类,而是在冥冥之中觉得在剑法的体现和“表达”上更加接近于我的恩师和那些通备的先贤,更为丰富细腻,也就是练拳的老人们所讲的“细活儿”,在气势和神意上一直力求“轻俏之中杀气弥漫”。在每一个剑法的“表达”上也十分地“讲究”,进退起落,做作游走,总是想用手中的三尺长剑演绎自己的内心,从而让这套剑法在击刺提撩、云抹斩削上甚至一个拧转间的抽带按伏都有“如临大敌”的慑然。

在绨袍剑上,我最初的授艺是得自于恩师高西安,恩师是60年代从学于通备武学大师马贤达先生,当时贤达先生住在外院,师父每天骑车子到外院去训练,练完了贤达先生的老伴白老师给大家做油泼面,特别好吃,师父时到今日依然记忆犹新。当年师父身体素质好,动作漂亮,贤达先生十分喜爱,根据表演的需要,师父给其中加了一个跳跃的动作,贤达先生觉得好看,欣然命名“龙逐九天”。后来,陕西省武术队集体造访兰州的时候,师父又专程去拜访了在绨袍剑上造诣精深的罗文源先生,罗先生看了师父的演练,疼爱有加,给师父又从头到尾把套路调整了一遍。因此在绨袍剑上,我觉得师父的传授还是很正统的,在几十年的教学生涯中,亦未曾修改,这与师父严谨、内向和坚毅的个性密不可分。2000年前后,我在绨袍剑上得到了恩师张克俭的传授,克俭恩师的绨袍剑学自罗文源先生,气势剽悍、勇健浑厚,剑法简洁凌厉,套路结构完全相同,唯有个别技法小异,其中走转上劈挂的味道也十分浓郁,这种走法让我当时十分震撼。

2005年,师爷贤达先生曾经给我讲授过绨袍剑,也调整了其中的几个式子,让我进一步领略了绨袍剑的古典武艺元素,诸如其中的“拔剑出鞘”、“金针指南”、“青龙出水”、“云抹三剑”、“勒马观阵”、“御车格刺”“坦腹刺”、“左翼势”、“展旗势”、“点剑势”、“看守势”、“举鼎格”、“逆鳞刺”等。04年开始,在师兄宝强的启悟下,开始了研读古典武艺典籍的筚路蓝缕之路,试图能够从几百年前的遗存《武备志》中为自己钟爱的绨袍剑找到更多的“形似”或“神似”,内心亦充满敬畏,对照几位先生的传授细节,希望能够在技法上“修复”或“修正”其中由于传授和理解而造成的差异或变形。06年在上海的时候和师叔郭乃辉一起请教绨袍剑,发现他在“云抹三剑”之后有一个鞭杆的动作,他说是马颖达先生加的,我觉得十分难得,所以至今在我研习的套路中一直保留着这个动作,命名为“掉手大劈”,也是为了纪念我这位从未谋面的师爷马颖达先生。

十余年前津门求艺,聆听师爷张群炎先生讲授古典武艺,醍醐灌顶,虽未有绨袍剑的传授,然而老先生讲授之“打剑”训练和“六剑”的传授却对我在剑法上启悟颇多,当然更多的掖进是来自于老先生在劈挂、独流通臂和猿功上的精到传授,从根本上改变了我对武艺的理解与表达,也就有了我对绨袍剑的“表达”。还有一点,恩师邱丕相谈到书法临帖的时候,他认为最高的境界是“读帖”,我想这和观看高人练剑有异曲同工之妙,多年里,我一直反复观看几位大师的剑法,我的恩师高西安、张克俭、邱丕相和王常凯,还有“剑侠”于承惠。所以,在练剑之余,“读剑”或“品剑”也是一种学习和提升,艺无止境。而高西安先生的工整遒劲,邱丕相先生的飘逸洒脱和王常凯先生的细腻浑厚都是剑法的不同风格体现,我觉得将这些风格融入到绨袍剑中皆有可取。

年里反复回味克俭恩师的演示和讲授,观看视频,对于“提袍”之法的解释可谓精到,尽显剑法实战之中“斗剑”之玄妙,亦使我豁然开朗,走出了多年的在“提撩”上的一个误区,而修正为更加符合《朝鲜势法》的“左右夹击”。年前做客一位喜好武艺的朋友家中,他谈到越女的剑法,尤其是那位具有传奇色彩的“猿公”,让我更加觉得把“猿功”和绨袍剑的融合是一种水到渠成的选择,在出剑上更为随意和灵敏,轻舒猿臂,闪赚击刺,拧转起伏,也更多了一种剑学的品位与深意,也更加痴迷于在“疯魔”的感觉中体悟绨袍剑的精义。每当及此,仰望星空,对通备武学的先贤们总是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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