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许坤 等
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咨询中心
从2014年下半年开始，国际油价由100多美元/bbl迅速跌进40美元/bbl，而后经过缓慢回升，现徘徊在50~60美元/bbl，并有继续走低的可能。在低油价下，石油企业，特别是以上游为龙头的石油企业受到了较大的冲击，效益大幅度下滑，一些石油企业通过减产、减员、降薪、转让、减少投资等方式，以应对低油价，但这只能说是权宜之计。
在低油价下，我国石油企业如何应对？如何摆脱其影响？这就需要对低油价的发展趋势有一个准确的判断，在此基础上制定自己的中长期发展战略。
1.1本轮低油价的形成背景
在20世纪至今一个很长的时间里，国际油价曾经历过多次波动。但在1973年以前的百年间原油价格一般在20美元／bbL基值以下或其附近波动，出现较大波动的是从1973年以后至今。
每次大的波动都与大的政治或经济事件相对应，一般来说政治事件引发油价上升，经济事件引发油价下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个油价低周期的基值在抬高，1973年以前的低油价基值为10~15美元，1986-2003年的低油价基值为30美元左右，从2014年下半年开始，国际油价由100多美元/bbl迅速跌近40美元／bbl。
而后经过缓慢回升，并徘徊在50~60美元／bbl（图1）。本轮低油价是否还会继续走低？何时能走出低油价期？未来油价的发展趋势如何？这不仅是石油企业经营者关心的问题，也是各国政治经济界密切关注的问题。
过去的10多年，国际油价呈高位态势，形成的主要背景是国际石油市场供需矛盾突出，其基准而始终是供不应求，只是在世界经济遇到困难的短暂时期才出现过供大于求的状况。
而本轮低油价形成的背景与过去的10多年低油价形成的背景有很大的不同；
一是美国页岩油气革命大大增加了油气作为全球主要化石能源供给量和供给寿命，从而改变了世界油气市场供需格局和供需基准面；
二是传统的常规油气产地（中东、北非、俄罗斯等）与新兴的非常规油气产地（美洲）之间形成长期争夺石油市场供给份额的博弈。
三是伊核协议马拉松式的谈判致油价进一步下跌。2015年7月，德国商业银行专家预计，到2016年中，伊朗每天的石油供应多增加50×104bbl，如果欧佩克不能通过削减来抵消这些额外供应，国际油价将会进一步下跌。
1.2 对本轮低油价发展趋势的基本判断
根据以上综合分析，目前的低油价有可能会继续走低，甚至 会跌到40美元/bbl以下；如果欧佩克始终不采取减产措施应对油价下跌，低油价期将会持续2~3年或者更长；即使走出低油价期，国际油价也难以长期反弹至100美元/bbl以上，油价处于80美元左右的合理区间将是常态。
2.1 低油价对石油企业发展带来了巨大冲击
国际石油市场供需的基准面已由供不应求转化供大于求，国际石油市场的主动权由卖方转向买房，这对油气缺口不断增长的我国经济发展十分有利，但对石油企业冲击较大。
2.1.1 低油价对油气上游业带来的冲击最大，但不同矿种、不同国家（或地区）差异较大
低油价对油气效益、产量和投资的影响较大。以沙特为代表的石油输出国为了保持它们已有的市场份额，改变了以往油价下跌减产保价的策略，使国际油价低迷，利润大幅度下降；以美国为代表的非常规油气生产商受到了较大冲击，大部分生产商通过转让资产、减产或减员加以应对。
值得注意的是不同油气矿种和资源品味抗跌油价的能力不同；不同的管理和技术水平影响企业对低油价的适应能力（图2）。
在美洲，本轮低油价对加拿大的油砂和委内瑞拉的重油效益和产量冲击最大；加拿大丰业银行的分析师帕翠西亚·莫雅在2014年2月的一份报告中指出，新建的SAGD油砂项目的桶油盈亏平衡点约为70美元，而研究机构IHS CERA2014年10月的一份报告称，加拿大地区使用SAGD技术开发油砂的新建项目盈亏平衡油价约为80美元/bbl，比委内瑞拉重油、美国致密油和墨西哥原油高出15美元/bbl。新建的露天开采项目的盈亏平衡点则为100美元/bbl。
低油价对美国非常规油气生产带来较大冲击，但对致密油和页岩气的生产和效益冲击相对较小。美国拥有丰富的天然气资源，如前所述，可探明资源量有90×1012m3（其中常规天然气30×1012m3、致密气+煤层气30×1012m3、页岩气30×1012m3），而且，预估其开发成本均为2.5美元/103ft3。
美国天然气开发前景不可小觑，未来开发前景十分广阔，有专家预测，其年产量可稳步上产至10000×108m3，具有（1000~3000）×108m3的出口规模。据美国独立石油公司CARRIZO的专家提供资料数据显示，低渗透油、致密油、页岩油3种非常规石油每年可贡献原油产量3×108t左右，而且可稳产30年以上（采收率不超过4%）。
2.2 低油价下我国石油企业发展机遇
2.2.1 低油价为我国企业获得价低质优的油气资产提供了良机
在低油价下，国外一些油企生产经营受到了较大冲击，一些油企不得不减产、减少投资甚至以低价转让油气资产来维持企业的生存，这为受冲击较小的企业以较低成本并购优质油气资产带来难得的机遇。
我们应该紧密跟踪国际油气资产交易动向，加大可能交易资产的评价与优选研究，抓住有利时机获得优质油气资产，积极寻求与中东、中亚-俄罗斯、美洲、非洲等油气资源国本土优秀的油气公司合作。
2.2.2 低油价为我国油企将经营压力变成加快管理体制改革和技术创新的动力创造了条件
10 多年来，在高油价下，国内石油企业经营范围在纵向上不断向下游延伸，横向上不断向其他领域拓展，投资规模居高不下，规模得到了空前发展，排名也在快速上升。
2014 年，中国石油和中国石化双双进入世界前五强企业，同时也产生了大量的不良资产。以中国石油为例，企业资产由2005年的1 万多亿元增长到2014 年的3.9 万亿元，而利润未升反降。
2014 年下半年由于国际油价的大幅度下跌，利润大幅度下降，2015 年经营形势更加严峻，下属多数石油企业亏损，整体利润在不断下滑。油价低迷倒逼企业加快改革步伐。在长期低油价下，石油企业要谋生存、求发展，必须进行管理体制机制改革和技术创新，以实现降本增效。
3.1 优化石油企业资产，集中精力发展有效益的业务领域
中国石油等企业近些年来不断加大战略投资，资产规模不断加大，效益不断下滑。在低油价下，要以效益为中心，适当收缩产业链、经营规模和转让不良资产，优化企业资产，卸掉企业沉重的包袱，集中精力发展有效益的业务领域。
3.1.1 上游是龙头，石油企业发展的重中之重
“十二五”期间，中国石油不断加大国内油气勘探投入，实现了国内探明石油地质储量的快速规模增长（储量增长高峰期），平均每年增长（6～7）×108t，但每年新增储量对中国石油产量的贡献率不及总产量的1/10，反映储量规模大，但并不优质。故在低油价下，当务之急是继续加强勘探开发，进一步落实储量规模，寻找优质资源，提高储量的动用和建产水平。
优化海外油气资产，结合一带一路发展战略，集中精力巩固和发展中东、中亚-俄罗斯等国的油气合作成果。中东地区是油气综合成本最低的地区，在国际油气市场竞争力最强，目前，伊核协议的签署，更有利于中国石油企业加强同伊朗等中东油气资源国的油气合作，提高国内石油企业抗击长期低油价的能力和企业的竞争能力。
3.1.2 扩大石油贸易、增加石油储备
目前国际油价低于大部分油气企业石油生产成本，如果只从效益方面考虑，采油不如买油。在长期低油价背景下，应通过国际贸易增大油气储量，国家和石油企业都应增加海外油气的购买，不断扩大国家石油安全储备和企业商业储备。
3.2 拓展新领域，增强石油企业抗风险的能力
在巩固和发展中东、中亚—俄罗斯等常规油气资源的同时，重点拓展美洲的非常规、大西洋东西两岸、印度洋东海岸、北极地区海域等新领域。据墨西哥能源部公告，墨西哥计划在今后5 年对外拍卖914 个陆地、海上油气田，预计总可采储量达到93.42×108t。
低油价对美洲非常规油气生产冲击很大，但不同矿种、不同国家（地区）的公司抗跌能力明显不同。美国石油企业主要是通过不断降低生产成本，应对低油价。在页岩气革命的推动下，美国近几年页岩油的发展超过了页岩气的增长速度，2013 年，页岩油的产量快速增长超过了2×108t，占到了美国石油总产量的1/2 以上，而在近一年来低油价的影响下，页岩气的效益好于页岩油，一部分效益较差的致密油钻井工作量转到了效益较好的页岩区块，非常规发展又出现了页岩油转向页岩气的迹象。
美国公司非常规油气发展生产成本远低于我国的非常规油气生产成本，甚至低于我国一些油企的常规油气生产成本。在低油价下，目前美国的石油产量，尤其是页岩（致密）油的产量，凭借其资源、技术和管理优势，并没有下降。美国有1/3 的油气剩余可采储量，开发综合成本在25 美元/bbl；1/3 的可采储量开发综合成本在45 美元/bbl 以上，另1/3 的可采储量开发综合成本低于60 美元/bbl。
美国有大约4500 口已钻井等待压裂，若全部实施压裂后，还可以使美国石油年产量再增加6000×104t 左右。同时，应加强新能源（风能、太阳能、核能、生物质能等）、节能环保等相关领域的合作开发，增强石油企业抗风险的能力。
3.3 推进企业体制机制和技术创新，实现降本增效
改制以后的中国石油等企业实行总部集权的计划投资管理体制，这种管理体制很难适应这种庞大复杂的企业和多变的市场环境，很难调动各类生产企业的积极性和创造性，这是造成企业效益下降的根本原因。
建议在国家能源体制革命的推动下，大力推进企业投资等管理体制改革，增强企业内部技术创新活力，努力实现降本增效。
3.4 推进油气市场化进程，降低成本，盘活资产
近些年来中国石油等企业主要推行关联交易选择服务队伍，没有形成成熟的市场竞争环境，这也是我们近年来勘探开发成本迅速上升和技术创新不足的主要原因之一；难动用储量规模不断扩大，大量勘探投资沉没。
建议通过试点，逐步推进油气市场化进程，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在国家政策的支持下，不断完善油气市场价格体系；建立难动用储量等企业不良资产的交易市场。（其他作者为胡广文，王世洪，张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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