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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医的文化自信

自新中国前至新文化后,中医从“废止中医案”到“中国国医节”确立,真可谓“浴火重生”。这时,像张锡纯这样的国手大医也开始正面发声。下面是张锡纯的文章。

近闻京中会议,上峰偏重西医之说,欲废中医中药,此特因诸位上峰,非医界中人,不知中医之实际也。即近时观之,都会商埠之处,病家延西医服西药者,不过十中之一,其余各处延西医服西药者,实百中无一二也。夫西医入中国已多年矣,使果远胜中医,何信之者如此寥寥,此明征也。且中医创自农轩,保我民族,即遇有疠疫流行,亦皆有妙方挽救。是以我国民族之生齿,实甲于他国之人。今若将中医中药一旦废却,此于国计民生大有关系。且近时日本人亦深悟明治专尚西医之非,其医学博士如朝比奈泰彦及近藤平三郎等七十余人,创立皇汉医学会,又有贵族议员中村纯九郎、高桥源太郎、陆军大学教授安井小太郎、陆军大将立花小太郎等为之赞助,此载于各处报章,彰显可考者也,奈何竟欲蹈明治之复辙也。

如谓中医不善防疫,西医能明于毒菌之学,故善防疫,此为中医不及西医之处欤?则时贤刘蔚楚所著《遇安斋证治丛录》,载有香港防疫一案,可为中西医比较之确证也。今试录其原文于下。

《证治从录》原文:前约二十年(即清朝末季)香港鼠疫流行,沿门阖户,死人如麻。香港西医谓中医不识治疫,请港政府禁绝中医。各中医求东华院绅,联谒港督华民政务司,请选西绅院绅十人为监督,以病疫者分授中西医各半,表列成绩,不尚空谈。一考,中医治效超过之,西医不服。二考,平均以百分计,西医得三十余分,中医竟超过六十分,中医赖此以保存。当时华督一为韦宝珊姻兄,一为余友古君辉山经理其事,而粤人又多有能言之者。即此观之,西医之于治疫,果精焉否乎?

吾中华医学,始于黄帝,当其临朝致治,他务未遑,首先与其臣岐伯、伯高、雷公诸臣问答,以成《内经》一书。其书诚能博济群生以利万世也。后因此书师弟相传,皆以口授,至周末始笔之于书。其数千年累相授受之际,必多有附《内经》并传之语。是以内兼有失于夸张,有类战国策士语气者。然其精到之处,恒数语包括万有,能令熟读深思者得医学无限法门。是以读《内经》之法,其于可宝贵之处,当竭力研究,于其不可尽信之处,置而不论可也。乃今之信西学者,谓《内经》多言阴阳五行,不可入于科学。然西人科学中非不言阴阳也?如电学家以磁石养针,其针即能收摄电气,然其所收摄之电,必一端是阴电,一端是阳电,欲其针相黏连,必阳端与阴端相对,阴端与阳端相接,始能吸引不脱。按此理以通于医学,此中原有无穷妙用,此医家所以谈阴阳也。乃同一阴阳,在西人谈之,即为科学,在中人谈之,即为荒渺,此果平情之论乎?又西医谓《内经》多谈十二经,按解剖实验,实无形迹可指。然精于针灸者,按十二经以刺疔疮,若疔生于经之起处,刺经之止处可愈;疔生于经之止处,针经之起处可愈;若生于经之中间,并刺其本经起止之处皆可愈。此虽无形迹可凭,实有气化可通也。盖有形迹可凭者,譬之有线电也。无形迹可凭而仍有气化相通者,譬之无线电也。西人窥天地气化之精微以创无线电,可列于科学,古圣能窥人身之气化精微,以定十二经,而目之为荒渺,此又平情之论乎?且针灸详于《内经》,外国此时,不亦有习此为专科乎?尝阅沪上诸医报中,西势若冰炭。甚至互相谩骂,此诚医界之大耻也。究之平情而论,中医尚理想不尚实验,故精于人身之气化,而略于人身之组织;西医尚实验不尚理想,故精于人身之组织,而略于人身之气化也。是以区区意见,以为当今之世,欲求医学登峰造极,诚非沟通中西不可也。是以因《益世报》有医学一栏,拟得中西医理异同论一篇,历举《内经》之文,以发明中医之理,多同于西医者,实于西医未尝少有疵瑕。一以有鉴于沪上中西医之争,一以仆之亲朋多有业西医者,如此立说,可告无罪于西医矣。乃不谓有某君者,仇视中医,并仇视《内经》,所谓《内经》谈生理处,无一是处。如某君驳抽论云:“神明之体藏于脑,神明之用发于心,这一说法,可谓极周纳之能事。这明是不肯承认《内经》神明在心之非,又难以否认现代医学神明在脑的事实。于无可如何之中,采取了这个骑墙式的说法。”按某君如此驳辩,是谓《内经》“头者精明之府”句,说得浑含不足征,不知《内经》早知神明在脑之理。是以其驳语中,并未提着《内经》此句,而惟单提“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两句,是又变出字为在字,可为巧于立言矣。究之《内经》“头者精明之府”句,如日丽中天,终不可掩。而后人因读《内经》,悟得神明在脑者,已不乏人,今略举数条以证明之。

古文思字作恖。说文解之云“囟、顶骨空出,思字从囟从心”者,言自脑至心,如丝相贯,非心与脑相辅而成思乎?若脑无神明,何以与心相辅而成思也?且人头顖之顖字(音信),其左旁即古思字,则脑藏神明而能思,自苍颉造字之时,已显露其端倪矣。

又明季文豪嘉鱼金正希曰:人之记性,皆在于脑中。小儿善忘者,脑未满也;老人健忘者,脑渐空也。凡人外见一物,必留一形影于脑中。

又李时珍曰:肺气通于鼻,阳明胃脉,环鼻上行于脑,脑为元神之府,鼻为命门之窍,人之中气不足,清阳不升,则头为之倾,九窍为之不利。

又自古养生之家(即今之所谓哲学家),皆以脑中之神为元神,心中之神为识神(元神在脑,识神在心;元气在脐,宗气(大气)在胸),元神者无思无虑,自然虚灵也;识神者有思有虑,灵而不虚也。然其所注重者在脑中元神,不在心中识神,是以有“学道之人不识真,只为从前认识神”之语(见《慧命经》),其以脑中之知觉为神明之正宗,尤可知矣。

又古《六书精蕴》云:元神何宅,心为之宅,元神何门,囟为之门(见《康熙字典》)。

以上所引诸端,亦可谓其不知神明在脑乎?夫我亿万同胞,黄帝之子孙也,《内经》一书,乃黄帝留以保护后世子孙者也。纵其书有大醇小疵,而但于其大醇之处,通变化裁,自能普济群生;其小疵之处,置而不论可也。此尊祖敬宗之义也,亦保存国粹之义也。仆愿某君再三深思之,且至清夜时思之。(《医学衷中参西录》)

不为良相,必为良医。应反之亦是。此是说佛道儒医俗是相互贯通的。佛家本无功,道家本无经,佛家练的道家的功,道家念的佛家的经,佛道走的儒家的路。即便是洪迈的纪实之“俗”(如《容斋随笔》、《夷坚志》等),亦非一代文人之无聊也。而医家应是集佛道儒俗之大家也。像《火神之祖——槐轩医学全书》所收录的著作,则皆为大儒业医的经典之作,并且是后世火神派的起源。所谓大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此也。治大国若烹小鲜,治大医何尝不是。“小鲜”乃为娇嫩者,把握火候是为“烹”。故懂火候(治法)才是真学问,小心才可烹得小鲜也。故医虽小道,但须成就于深厚的文化背景及丰富的生活、社会经验。是以“学道之人,骨宜刚,气宜柔;志宜大,胆宜小;心宜虚,言宜实;慧宜增,福宜惜;虑宜远,思宜近;事上宜虔,接下宜谦,处同辈宜退让。得意勿恣意奢侈,失意勿抑郁失措;作福莫如惜福,悔过莫如寡过……。”(《灵峰宗论》)由斯知,大医应集大道于一身也。

下面再以张锡纯的《论中西之药原宜相助为理》结束本文。

自西药之入中国也,维新者趋之恐后,守旧者视之若浼,遂至互相牴牾,终难沟通。愚才不敏,而生平用药多喜西药之所长,以济吾中药之所短,初无畛域之见存于其间。故拙著之书,以衷中参西为名也。盖西药用药在局部,是重在病之标也;中医用药求原因,是重在病之本也。究之标本原宜兼顾,若遇难治之证,以西药治其标,以中药治其本,则奏效必捷,而临证亦确有把握矣。今试略举数端于下。

西药之治吐血,以醋酸铅为最效;治下血,以麦角为最效。然究其所以效者,谓二药能收缩其血管也。至于病因之凉热虚实则不问矣,是以愈后,恒变生他证。若以二药收缩其血管,以中药治其凉热虚实,且更兼用化瘀消滞之品,防其血管收缩之后致有瘀血为恙,则无难愈之血证矣。

西药治痫风以臭素三种(臭素加里:溴化钾、臭素安母纽谟:溴化铵、那笃留膜:溴化钠)及抱水过鲁拉儿(水合氯醛)为最效。然究其所以效者,谓能麻醉脑筋(即脑髓神经)也,至病因之为痰、为气、为火则不问矣,是以迨至脑筋不麻醉则病仍反复。若以西药臭素、抱水诸品麻醉其脑筋(每日服两次可以强制不发),用中药以清火、理痰、理气,或兼用健脾镇肝之品,无难愈之痫风矣。

西药阿斯必林(阿司匹林)为治肺结核之良药,而发散太过,恒伤肺阴,若兼用玄参、沙参诸药以滋肺阴,则结核易愈。又其药善解温病初得,然解表甚效,而清里不足,恒有服之周身得汗,因其里热未请,而病不愈者,若于其正出汗时,急用生石膏两许煎汤,乘热饮之,则汗出愈多,而热亦遂清,或用石膏所煎之汤送服阿斯必林,汗出后亦无不愈者。

又如白喉证,乃脏腑之热上攻,郁于喉间所致。上攻之郁热,宜散而消之,而实忌用表药表散。若用生石膏、玄参诸药煎汤送服西药安知歇貌林(乙醯苯胺)半瓦(1瓦=0·792~1·320克),服药之后可微似解肌而愈。盖安知歇貌林虽亦有透表之力,而其清热之力实远胜其透表之力,而又有生石膏、玄参诸凉润之药以清内伤之燥热,所以能稳妥奏效也。如烂喉痧证,外感之热内侵,郁于喉间所致。外感则郁热,宜表而出之,而实忌用辛热发表。若亦用生石膏、玄参诸药煎汤送服西药阿斯必林一瓦,服药之后必周身得凉汗而愈。盖阿斯必林虽饶有发表之力,然实系辛凉解肌而兼有退热之功,而又有石膏、玄参诸凉润之药以清外感之壮热,故能随手奏效也。

又如西药骨湃波浆(此热带南美利加决明科树脂,用甘草末调之,适可作丸,桐子大,朱砂为衣。每服20丸,日三服,以治淋证初起极效。而对初起有热者尤效,若淋证带血者,可用鲜小蓟根煮汤送服),为治淋证之妙药,而单用之亦恒有不效之时,亦淋证之原因及病候各殊也。若用中药以济其不逮,其为热淋也,可与滑石、海金沙并用;其为寒淋也,可与川椒目、小茴香并用;其为血淋也,可与旱三七、鸦胆子仁并用;其淋而兼滑脱也,可与生龙骨、生牡蛎并用;其为传染之毒淋也,可与朱砂、甘草并用(宜同朱砂、甘草末和为丸)。若毒淋兼以上诸淋者,亦可兼用以上诸药,随淋证之所宜而各加以相伍之药,无难愈之淋证也。若此者难悉数也。

或疑中药与西药迥不同,若并用之恐有不相宜之处。不知以上所胪列者原非凭空拟议也,盖愚之对于西药,实先详考其原质性味,知其与所伍之中药毫无龃龉,而后敢于一试,乃试之屡效,而后敢笔之于书也。由斯知中药与西药相助为理,诚能相得益彰,能汇通中西药品,即渐能汇通中西病理,当今医界之要务,洵当以此为首图也。试观西人近出之书,其取中药制为药水、药酒、药粉者几等于其原有之西药(观西书治疗学可知),是诚西人医学之进步也。若吾人仍故步自封,不知采取西药之所长,以补吾中药之所短,是甘让西人进步矣。夫天演之理,物竞天择,我则不竞又何怨天之不择哉。郭隗曰:“请自隗始。”愚愿吾医界青年有志与西医争衡者,当深体拙著衷中参西之命名,则用功自能端其趋向矣。(《医学衷中参西录》)

2020/6/29(标签:医学无限法门 衷中参西 神明 标本兼顾 争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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