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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弃子到宠儿—膳食纤维及其功效|协和八

文明的演进、生产力的发展,从食物的精细化上可见一斑。当下司空见惯的精米白面,在中世纪的欧洲可是连王公贵族都无福消受的,他们的日常主食是粗小麦粉烤制而成的黑面包。黑面包中不可避免地混杂着大量的麸皮,口感粗糙、硬如磐石,实在难以下咽,倒逼贵族们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改进生产工艺,于是,细腻松软、价格不菲的白面包应运而生。贵族们趋之若鹜的同时,被遗弃的黑面包成为了庄园农奴和下层平民们的主食。自此,黑白面包无形中成了社会阶层的标志。

但随着研究的深入,白面包的美味中似乎潜藏祸患,黑面包却少有疾病之虞。上世纪50年代末,科学家对非洲某地区的研究中发现,这里的生活习惯相当原始,没有精细加工的谷物,自然也就没有白面包。他们在日记中记载:「人们的粪便简直像牛粪一样,真是不可思议……没有便秘,慢性肠炎也很少见,糖尿病、高血压、高血脂、肠癌在这里更是很少见到。」

黑白面包一字之差,组成和功效却千差万别,最关键的就是「麸皮」,这种被贵族们抛弃的成分却是膳食纤维最好的来源之一。膳食纤维果真有如此神奇的魔力,能显著降低「文明病」的发病率?

分门别类

膳食纤维和淀粉一样,化学本质是多糖链,不同的是,膳食纤维中连接每个单糖的化学键无法被人体消化酶分解。简而言之,膳食纤维就是植物来源的无法被人体消化吸收的物质。

根据水溶性,膳食纤维分为“可溶性”和”不可溶性”两类,二者各有其不可替代的功能。

各显神通

无论可溶或不可溶,所有的膳食纤维都具有吸水作用,这意味着食物的体积增加而能量不变,形成欺骗性的饱腹感,从而起到减少摄入、帮助减重的效果。同时,它们也能平衡肠道 pH,从而调节肠道微生态。

可溶性纤维主要起化学作用:一是结合作用,可溶性纤维与水结合形成凝胶,与胆酸和胆固醇形成复合物,前者屏蔽了食物中的碳水化合物与消化酶的接触,从而延缓葡萄糖的吸收,减缓血糖波动,后者帮助降低总胆固醇和 LDL 摄入,减少胆结石和心血管疾病的风险;二是可被肠道菌群发酵,发酵产物短链脂肪酸(short-chain fatty acids, SCFAs)有许多独特的作用:

  • 稳定血糖水平:通过结合相应受体,控制胰岛素的释放和胰高血糖素的分解;通过基因表达调控,调节小肠黏膜上皮葡萄糖转运体 GLUT 的数量;

  • 作为营养来源:乙酸酯营养结肠周围组织,丁酸酯营养结肠细胞,丙酸酯通过门静脉进入循环;

  • 降低结肠 pH:减少结肠息肉的形成;矿物质多以离子形式存在,利于吸收;

  • 增强黏膜免疫:促进 Th 细胞、抗体、细胞因子和白细胞的产生;使炎症局限化,缓解因克罗恩病、溃疡性结肠炎、艰难梭菌感染等引发的炎症反应。

不可溶性纤维主要起物理作用:一是通过机械刺激促进肠蠕动,加速食物通过消化道,易化常规的排便;二是增加粪便的体积,改善便秘,由于粪便在结肠停留时间缩短,因此一定程度上减少了致癌物和其他有害物质的吸收,从而减少了结肠癌变的风险。

了解了这些功效,开篇科学家日记中记录的现象似乎就有迹可循了。除了上述共性功效外,某些膳食纤维还具有独特的作用。譬如,抗性淀粉中的「淀粉」表示它的化学结构可被淀粉酶水解,但是「抗性」又表示它的物理结构阻碍了淀粉酶的结合。因此可以增强胰岛素敏感性、缓解胰岛素抵抗。有趣的是,燕麦在广告宣传中独占鳌头,但纤维含量实属谷物末流。可能是丰富的葡聚糖使口感黏稠温润,从而干扰了人们对膳食纤维含量的判断。

市场追踪

通过市场调研获悉,大部分包装食品中的膳食纤维都是单一的,添加目的也更多是作为添加剂而非补充膳食纤维。譬如羧甲基纤维素,因其黏性强,被广泛用于乳制品、蛋清等蛋白质体系的稳定;又如果胶,主要特性是形成凝胶,因此常作为果酱、果冻的胶凝剂以及乳制品的增稠剂。此外,瓜尔胶、卡拉胶、明胶等也是常用的添加剂,使得口感更加坚韧。

而以膳食纤维作为卖点的食物,配料表中常常标注有麦麸、大豆纤维等未经提纯的膳食纤维。这已经相当接近「黑面包」的本质了,但也要警惕其中为改善口感而添加的糖和过量油脂。

天然食物中,粗粮杂粮、豆制品、蔬菜和水果都能提供丰富的膳食纤维。

膳食纤维当下深受追捧的现象,仿佛是历史的轮回。如今白面包不再是贵族的禁脔,而黑面包也决不昭示着卑微,因为人们所追求的不再止于果腹,而是更注重健康。黑面包王者归来,它的功效却亘古未变,随时间推移的只是人们需求与观念。这何尝不是充满着辩证统一意味的思辨呢?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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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ietary fibre'. British Nutrition Foundation.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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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中国居民膳食指南201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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