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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这是一段被很多中国人遗忘的往事…

1961年某天,早春下的锡林郭勒草原,依然寒气逼人。

眼看暮色四合,昼伏夜出的野兽,即将接管苍茫的草原,一群心急如焚的牧民,神经正高度紧绷…



大家之所以如此慌张,并不是走丢了牛羊,或狼群偷袭了畜圈,而是有6个孩子,趁大人们串门儿的间隙,撒开腿逃跑了…

四男两女,大的7岁左右,最小的不过4岁,草原上等待他们的,是“迷路、野兽、气温”这些致命危险。



万幸,牧民们骑着马,找到了这些孩子。

哪知他们像应激的小猫,哭喊叫嚷着,说啥也不肯回去:不住蒙古包!不喝奶茶!不吃黄米饭!我们要吃白米饭…


这次逃跑事件过后,孩子们又故技重施,多次尝试往南逃跑。

但,他们对草原的广袤一无所知,既没方向,又像在原地打转,总是不一会儿,身后就出现骑着马,追赶而来的牧民。

就这样,孩子和牧民僵持了一段时间,才打消逃跑的念头。



逃跑不成,那就捣蛋,这群熊孩子就没消停过。

有次,他们潜进庙里,抓起供奉给佛爷的月饼、奶豆腐,逍遥地吃起来…

见此大不敬的场面,庙里的喇嘛勃然大怒,满院子追打他们。

这一着急,身形轻巧的孩子们,居然窜到了庙顶,简直比孙猴子还野…


尽管浑身带刺,但这6个穿着蒙古袍,讲着汉语的小捣蛋鬼,从未受过牧民打骂,反倒吃着草原上最好的口粮,穿着商店里最好的鞋子。

他们什么来头?打不得骂不得?还要好生伺候着?

这背后关乎的,其实是新中国的伤痛记忆…




从“上海孤儿”到“国家的孩子”

1959年到1961年,年轻的共和国,水旱虫雹等自然灾害齐发。

粮库见底,果蔬匮乏,饿殍遍野…



孩子,无疑成为了最弱势的群体。

迫于现实,很多家长出此下下策:将孩子遗弃在车站、街头、商店、幼儿园或孤儿院门口…

继续干耗下去,死亡只是时间问题,倒不如让孩子辗转住进孤儿院,交给国家养,至少还有口饭吃。



在上海,孤儿院早已人满为患,奶不够喝,饭不够吃,甚至连一颗哄孩子的糖果都拿不出来,哭声此起彼伏,整日不断,绝境很快就会袭来…

而与此同时,城市的粮食供给,也已捉襟见肘。

从1960年的一份官方文件中,就足以见得危急程度:北京存粮为7天,天津为10天,上海已无存粮…

从外地调粮食不是长久之计,这些命运多舛的孤儿,该何去何从?就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干瘪,被疾病缠身吗?



当时,内蒙的草原上也闹着灾荒,所有人都定量供给口粮,就连乳品厂都停产了。

但,牧民家里还有产奶的牛羊,可以喂养孩子,而且草原的出生率低,有很多无子女的家庭。

于是,周总理和乌兰夫(时任内蒙古自治区主席)决定,把这3000多没爹娘要的孩子,分批送往草原,交由牧民抚养。

周恩来和乌兰夫

一来,解了华东地区的燃眉之急;二来,这些孩子长大后,也能投身到草原建设…

这3000名孤儿,大都来自上海、江苏、安徽等地,因上海最多,有1800多人,故被称作“上海孤儿”

其实,在1958年时,就有过一批南方孤儿入蒙,但因为缺乏经验,准备不充分,加上孤儿中有很多都患有疾病,长途跋涉后病情加重,结果导致不少孤儿殒命的悲剧…



有了前车之鉴,此次上海孤儿入蒙前,当地修建了大批育婴院作为中转站,等孩子适应了水土,身体长结实了,再让牧民领回家。

消息传开后,草原上炸了锅,牧民们都怀着极高的热情。

只是,牧民们纷纷摒弃了“孤儿”的叫法,给这些孩子起了个统一的名字:国家的孩子。

这个叫法,便是一切纯良的开始…



前来领养的人越来越多,新婚夫妇、满头华发的额吉(蒙语中“母亲”之意)、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甚至妙龄少女…都争着抢着,要拿一个名额。

当然,领养也有一定的门槛,最起码,经济状况能给孩子提供衣食保障。



有地方就规定,家中有奶牛者方可领养。

没奶牛又想领养孩子咋办?有人二话不说卖掉家里的羊马,有老额吉当掉压箱底儿的嫁妆,只为牵头奶牛回家…

牧民们就算吃糠咽菜,砸锅卖铁,背起篓子捡羊粪,也要让孩子过上好日子。





草原额吉的哺育

1960年5月25日,第一批99名上海孤儿,乘着火车,一路向北,奔向千里沃野…

从江南的水到塞上的风,从吴侬软语到奶茶牧歌,孩子们的命运,在这一天,再次被改写。


这些孩子的健康状况,并不乐观:贫血、肺痨、中耳炎、气管炎、佝偻病,因为营养不良,大头大肚子的不在少数…

在育婴院的悉心照料下,孩子们的小身板,逐渐硬挺起来,一个个随着牧民,住进了温暖的蒙古包。



后来,育婴院里的孩子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做饭的大爷,和文章开头讲的那6个脏兮兮的孩子。

最小的女孩被领养过,可没几天又偷偷跑回了育婴院,还把养父母买的新衣服脱下来,从窗户扔了进去,以示反抗…



这6个互认兄妹的孩子,说啥也不肯分开,压根儿没人敢领养,成了棘手的大问题,只能暂时将他们安置在幼儿园。

老大骨瘦如柴,老二耳朵流脓,老三面黄肌瘦,老四警惕的样子像个受伤的小猫…

两个姑娘,稍大点的满头黄水疮,治不好的话就会变成秃子;小点的蓬头垢面,发丝间爬满了虱子,痒得她不停抓挠…

彼时,没人敢招惹这些小鬼头,唯独一个叫张凤仙的女人,每天都会来看望他们。



每次,张阿姨都会轻抚着孩子们的脑门,从兜里掏出用红纸包好的糖果,接来温水给孩子们抹脸,一遍又一遍为女孩梳头,给他们洗脏衣服…

久而久之,孩子们不仅放下戒备,还变得乖巧起来。

孩子们的凄苦遭遇,张阿姨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眼看草原马上就要入冬,她实在放心不下:孩子已经遭了不少罪,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干脆我全给领回家,好生养着…

和丈夫商量后,在领导的同意下,张阿姨把6个孩子一起领回了家(当时规定每家只许领养一个孩子)。

尽管张阿姨家生活条件有限,但孩子们却从未缺吃短喝过。



有次,亲侄女来家里短住,张阿姨煮了羊骨汤,蒸了白面馒头,哪知不够分,轮到侄女时,锅里已经见底。

张阿姨扯着侄女的手,进了里屋,端来两碗菜糊糊,和侄女吃了起来。

我们常说,血浓于水,但在这个“一家七姓”的家里,亲情比血缘浓得太多。

张阿姨为了6个孩子,简直操碎了心:

她曾在齐腰深的雪地里,往返三天三夜,只为去百里外领30斤春节特批的大米,中途还摔进雪坑昏睡过去…



张阿姨出远门时,哥哥们错把熬水治头疮用的芒麻籽,认成上海南京路烧饼上的芝麻粒,拿给妹妹吃了小半碗,回家后看到孩子口吐白沫,可把张阿姨吓坏了,赶忙拿来家里仅有的一把绿豆,熬成汤水往孩子嘴里灌…

男孩们还曾划着饮马用的水槽,到经常有人溺水的湖心岛捡鸟蛋…

和山羊顶架,找牛犊子摔跤,与其他孩子打闹,更是家常便饭…



白天洗洗涮涮,晚上缝缝补补,为了让孩子吃好穿暖,张阿姨花光了所有积蓄,从来没有过半句怨言。



她深知知识的重要性。在孩子的课余时间,她请来北京高校精通蒙语、汉语、英文的老师,为孩子们补课。

每当孩子们在蒙古包内学习时,她就一个人背起草筐,在草原上四处捡羊粪,一天一车羊粪,便是给老师的“报酬”。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吞咽过多少苦楚,张阿姨终于把6个孩子拉扯成人,个个都有了不错的发展:

老大考进了南京气象学院、老二在旗物资局当采购员、老三老四参军入伍、大女儿在邮电局当话务员、小女儿考进了南开大学…



逢年过节,兄妹6个就扛着大米、提着点心,从北京、南京、东北回到锡林郭勒大草原上,回到那个小小却温暖的蒙古包,回到额吉身边。

当初的8口之家,也慢慢变成30多口人的大家庭…



辛苦多年的张凤仙,却积劳成疾,到医院一检查,才发现患上好几种疾病:关节炎、高血压、胆结石、肠胃肿瘤…

前前后后,张阿姨经历过4次大手术…

住院之初的某天,病床上憔悴的张阿姨收到一张汇款单,金额不大,只有15块钱。

当看到汇款单的留言栏时,张阿姨心头一皱,泪水夺眶而出,上面写着:这是我们在草滩上捡羊粪卖的钱,给妈妈买肉罐头吃,补养身子吧…

汇款人,正是那6个懂事的孩子。




一个横跨60多年的承诺

64岁时,张阿姨因为脑溢血,离开了人世。

临终前,她惦念的,是6个孩子,和那片住了一辈子的草原。

在蒙古族的习俗里,人死后会在草原上挖个深坑埋起来,是不留墓碑的。

兄妹6人商量过后,决定把张阿姨葬在离家不远的小山坡上,能让她看到家乡(镶黄旗)的全景,还在墓前立起一块石碑。



寒来暑往,牧歌悠扬,这草原上唯一一块墓碑,向牧民、向草原、向天地,诉说着这段无比动人的故事。

张凤仙阿姨,是“草原母亲”的一个缩影,正是有了这些甘愿付出生命的额吉,3000名上海孤儿的漫漫人生路,才走得踏实许多…

比如,都贵玛额吉。



19岁那年,还是少女的她,在四子王旗保育院,凭一己之力,照顾28个像小羊羔一样的上海孤儿,最大的五岁,两个未满周岁。

500多个日日夜夜里,她天不亮就起床忙活,喂奶把尿,清洗屎尿布,忙得焦头烂额,经常只睡三四个小时…

孩子生病时,她冒着被野狼围堵的危险,去几十里外找医生…

对一个青春期的姑娘来说,带孩子是件大难事。

一开始,有小男孩一头扎进她的怀里撒娇,钻进她的被窝睡觉,都贵玛的脸都会涨得通红,可久而久之,都贵玛也习惯了额吉般的生活日常。

同是孤儿的她,更能感同身受,孩子们细微的内心情感。

28个孩子,每送走一个,都贵玛的心都会狠狠撕裂一次。



孩子被牧民领走后,一有时间,她就会骑着马,到领养家庭的附近转悠,偷听观察孩子过得好不好…

有次,他看到被领养的孩子,大冷天的还要出门干活,都贵玛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孩子接回自己家照看。

人心都是肉长的,舍不得啊…

真应了蒙古族的那句话:爱自己的孩子是人,爱别人的孩子是神…

28次母子别离,在都贵玛的生命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而今,她最大的孩子,已经70多岁了,每每谈及岁月深处的那段时光,总是往事如昨。



“张阿姨们”、“都贵玛们”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

慢慢的,一些孩子也从听故事的人,变成了故事中的人,得知自己的身世。

也有很多人,或自行,或在爱心人士的组织下,前往上海寻亲,但事隔多年,能弄清楚自己来处,解开心结的人,并不多。


(原)包头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乐拓

对于他们来讲,额吉的爱,早就超越了一切血缘关系,没有草原的哺育,他们的命运之舟,还不知道会驶往何处…

那颗心,离不开草原。

那份爱,跟地域无关。

回望厚重的历史,大灾大难当前,是一个个单薄却充满力量的老百姓背影,顶起千斤重担…

他们清贫、困顿、愁苦,却坚韧、善良、永远怀着对来日的希望。

他们咬紧牙,抹着汗,淌着泪,用最朴实的笑容,用最简单、也最温柔的方式,改变着中国大地…



在草原上,流传着一首《劝奶歌》,没有人知道这首歌具体诞生于何时,为何人所作。

每当遇到孤幼落单的牲畜,牧民就会把它们放到其他母畜那里吃奶。

母畜嗅出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后,便会挣脱、抗拒…

这时候,牧民就会一边哼唱这首《劝奶歌》,一边轻抚母畜的身体。

然后,母畜如同被感化一般,开始接纳并哺乳幼崽,甚至会流下眼泪…



甲子岁月,天苍野茫。

草原黄绿更迭,落日余晖下牛羊奔腾,年复一年。

那段动人的曲调,依然回响在草原…

弯腰劳作的额吉们,也逐渐弯成了草原的符号…


参考资料:

[1] 上海孤儿和他们的草原母亲 | 档案

[2] 国家的孩子 | 故事里的中国

[3] 梦中的额吉 | 纪录片

[4] 额吉 | 电影

[5] 关于为京津沪和辽宁调运粮食的紧急指示 | 1960年6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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