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
濮存昕
开场,两位青年演员在竖琴之音中朗诵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将观众带入四百年前的莎翁时代。
主持人李梓萌:
“我们将邂逅一个不朽的灵魂,这样的邂逅曾经在世界各地经久不息地上演。透过这个灵魂,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的人们,见识过欧罗巴的众神狂欢,聆听过最纯美的爱情吟唱,还有那宫殿古堡里的权利与欲望,生存与毁灭,宽恕与救赎。愿这场邂逅,带您重逢您心中的莎士比亚。'
有人说《皆大欢喜》这出戏是理想主义,有人说其实莎士比亚是个完全的悲观主义,木心先生说,艺术的神圣也许就在于容得下种种曲解误解。
无论时间的流逝和空间的距离设置了多少难解的问题,但莎士比亚提供了我们每个人无限包容的可能性。
全世界是一个舞台,所有的男男女女不过是一些演员;他们都有下场的时候,也都有上场的时候。一个人的一生中扮演着好几个角色,他的表演可以分为七个时期。
最初是婴孩,在保姆的怀中啼哭呕吐。然后是背着书包、满脸红光的学童,像蜗牛一样慢腾腾地拖着脚步,不情愿地呜咽着上学堂。然后是情人,像炉灶一样叹着气,写了一首悲哀的诗歌咏着他恋人的眉毛。
第六个时期变成了精瘦的趿着拖鞋的龙锺老叟,鼻子上架着眼镜,腰边悬着钱袋;他那年轻时候节省下来的长袜子套在他皱瘪的小腿上显得宽大异常;他那朗朗的男子的口音又变成了孩子似的尖声,像是吹着风笛和哨子。
终结着这段古怪的多事的历史的最后一场,是孩提时代的再现,全然的遗忘,没有牙齿,没有眼睛,没有口味,没有一切。
“来来,你坐下来,你不许动。我要在你面前竖一面镜子叫你看一看你的内心的最深处干的好事啊,你沾污了贤惠的美德,把贞操变成伪善,从真诚的爱情的容颜上夺去了玫瑰色的光彩,画上道伤痕,把婚约都变成了赌鬼的誓言。”
“她在吃饭。不是她吃,是东西在吃她,一大群官僚虫正在举行会议来对付她,那蛆是会餐的皇帝。我们喂畜生是为了喂自己,喂完自己再去喂蛆,胖国王和瘦要饭的只是味道不同,可两道菜都上一个席,就是这么回事。有人用吃过蛆的鱼来钓鱼,然后再去吃那吃过蛆的鱼。”
“他们就要把我扔下悬崖了,您却劝我向他们屈服?我不懂,这时候您作为母亲为什么不替我说话。您常说这群人都是破烂货,几毛钱就可以把他们买来卖去!难道您要我违反天性。您应该说忠于自己!”
“孩子啊,我不希望你权力没到手就把它丢掉了。要做一个英雄好汉,何必锋芒毕露?不张声色,对方才无从下手。”
“你太倔强了!一个人再怎么高尚,也应该懂得,碰上危机的时候,不能够一味讲究高尚。在战争的时候,高尚的精神和权宜之计就像密不可分的好朋友,相辅相成。如果战时可以这样,为什么和平的时候就不可以呢?”
“难道我必须逼迫我卑下的舌头来说我高尚的心灵不得不接受的谎言。去就去把,失败的话,他们一定会让这个寇流兰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你们逼我演的戏,我肯定演不好——我这高傲的脾气给我滚开!好让我做个下流的人。从今往后,我要收起我的大嗓门,要太监一样尖声细气地讲话。我会满脸奸笑,眯起眼睛,见人说好话,还不时卑躬屈膝,感谢别人的施舍!不行不行,这事我干不来,我怕我一辈子看不起我自己!”
“……那就是东方,朱丽叶就是太阳!起来吧,美丽的太阳!赶走那妒忌的月亮,她因为你的美丽,已经气得面色惨白了。那是我的意中人;啊!那是我的爱;唉,但愿她知道我在爱着她!
…不,我不要太卤莽,她不是对我说话。天上两颗最灿烂的星,因为有事它要暂时离开夜空,请求她的眼睛替代它们在空中闪耀。要是她的眼睛变成了天上的星,或者天上的星变成了她的眼睛,那便怎样呢?她脸上的光辉会掩盖了所有星星的明亮,正像灯光在太阳下黯然失色一样;在天上的她的眼睛,会在太空中大放光明,使鸟儿误认为黑夜已经过去而唱出它们的歌声……”
“只有你的姓氏才是我的仇敌;你即使不姓蒙太古,仍然是这样的一个你。姓不姓蒙太古又有什么关系呢?它又不是手,又不是脚,又不是脸,又不是身体上任何其他的部分。啊!换一个姓氏吧!姓氏本来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叫做玫瑰的花朵,要是换了个名字,它的香味还是同样的芬芳;罗密欧要是换了别的名字,他的完美也决不会有丝毫改变。罗密欧,抛弃了你的姓氏吧;我愿意把我整个的心灵,赔偿你。”
“现在我要向你们说明我的心事。把那地图给我。告诉你们吧,我已经把我的国土分为三份;…
…孩子们,在我还没有把我的政权、领土和国事的重任全部放弃以前,告诉我,你们中间哪一个人最爱我?我要看看谁最有孝心,最有贤德,我就给她最大的恩惠。高纳里尔,我的大女儿,你先说。”
高纳里尔:
“父亲,我对您的爱,不是言语所能表达的;我爱您胜过自己的眼睛、整个的空间和广大的自由;超越一切可以估价的贵重稀有的财富;甚至超越赋有淑德、健康、美貌和荣誉的生命;不曾有一个儿女这样爱过他的父亲,也不曾有一个父亲这样被他的儿女所爱;这一种爱可以使唇舌无能为力,辩才失去效用;我爱您是不可以数量计算的。”
里根:
“我跟姊姊具有同样的品质,您凭着她就可以判断我。在我的真心之中,我觉得她刚才所说的话,正是我爱您的实际的情形,可是她还不能充分说明我的心理:我厌弃一切知觉所能感受到的快乐,只有爱您才是我的无上的幸福。”
考狄利娅:
“父亲,您生下我来,把我教养成人,爱惜我、厚待我;我受到您这样的恩德,只有恪尽我的责任,服从您、爱您、敬重您。我的姊姊们要是用她们整个的心来爱您,那么她们为什么要嫁人呢?要是我有一天出嫁了,那接受我的誓约的丈夫,将要得到我的一半的爱、关心和责任;假如我只爱我的父亲,我一定不会像我的两个姊姊一样再去嫁人的。”
哈姆雷特:
“让我代你们说明来意,免得你们泄露了自己的秘密,有负国王、王后的托付。哈姆雷特近来不知为了什么缘故,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什么游乐的事都懒得过问;在这一种抑郁的心境之下,仿佛生长万物的大地,只是一个不毛的荒丘;这个覆盖众生的苍穹,只是一大堆污浊的瘴气的集合。”
“人类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杰作!多么高贵的理性!多么伟大的力量!多么优美的仪表!多么文雅的举动!行为上像一个天使!智慧上像一个天神!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可是在我看来,这一个泥土塑成的生命算得了什么?人类不能使我发生兴趣;连女人也不能使我发生兴趣,虽然你们只是微笑,可我知道这一切你们会怎样想。滚吧,滚吧。”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默然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无涯的苦难,通过斗争把它们扫清,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
最后一幕,濮存昕老师说《哈姆雷特》中的问题也是现代人值得思考的问题,接着请全场观众齐念这句台词:“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全世界是一个大舞台,所有的人不过是演员中的一个,上场、下场,下场、上场,有时走过场,有时被冷场,最终可能都会以自己的方式退场。
一生都流浪在文艺世界里的木心先生曾说,“如欲相见,我在各种悲喜交集处”。
悲与喜的交集,是莎士比亚戏剧独一无二的艺术魅力,也是他眼中的永恒人生的写照。
一生都流浪在文艺世界里的木心先生曾说,“如欲相见,我在各种悲喜交集处”。
悲与喜的交集,是莎士比亚戏剧独一无二的艺术魅力,也是他眼中的永恒人生的写照。
多好,就这样悲喜着、生死着,生活着、戏剧着。
……
记住,接纳痛苦,并力求完美——让我们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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