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遗余力地去做你热爱的事情，别总为一些零碎的声音而去质疑自己。你很好，会越来越好。请坚定不移！
散淡的记忆
刘向红
乡村旧事
月是故乡明，人是故乡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乡，故乡在每个人的心里都占据重要的位置，她是一个人情深意切的根，是梦萦魂牵的精神家园。离开家乡日久，我愈发地珍视她。虽然曾经拼命逃离，但逃离之后，发现一如广泛流传的那句话所说：乡村安放不下肉身，城市安放不了灵魂。我对故乡浓烈的依恋和爱，一直都在。自从十六岁离家，我从这里漂到那里，少有安定，那种不确定归属和脚下空虚的感觉，是那样地无力。故乡在我的心里，越来越像天上的圆月，那么皎洁，那么明亮。养育我长大的院子名叫新屋堂，坐落在风景秀丽的畔塘水库旁。她安静地卧在群山之间，周遭山川秀美，钟灵毓秀。新屋堂由两个村民小组组成，小小的屋堂，十几户人家，挤挤挨挨的房屋，曾经常住人口众多，热闹非凡。院子里民风淳朴，人才辈出，出了两个留学博士生、一些硕士生，本科生众多，上过清华大学、复旦大学、兰州大学分数线的学子各有一个，也从来没有出过关于人的生命安全方面不好的事情，用老话讲是“屋堂好”。在务工大潮的引领下，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出外打工，我的家乡也和大家的家乡一样，已经变成了基本只有老人和孩子留守的地方，山依旧，水依旧，人早已不依旧。我已经甚少回去，回到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偶尔回一趟，总能看到年纪很大了的老人在躬耕劳作，还有一些留守妈妈在家带孩子，闲暇聊聊天，打打牌。人们的生活日渐富裕，乡间别墅一栋栋立起来，自来水管接起来，大家不再像以前一样频繁串门，端一碗饭走到禾场坪吃的场景不复重现。和曾经热闹非凡的村庄相比，现在多了冷清，少了喧哗。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了。依稀记得当年的农村，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人人皆忙碌，人人皆艰辛。现在每当我看到网络上有的人穿着短裙、短裤，脚蹬“恨天高”，化着浓妆做农活时，我真是感觉“耳目一新”。真正的农民，是绝不可能穿短裙劳作的，蚊虫会迅速围拢来，全身都会起“红包”；真正的农民也不会化妆去劳动，一来农活很累，劳动前不可能有余力和心情化妆；二来农民很忙，化妆会耽误劳作的时间；三来劳动不可能不流汗，汗叽叽的，妆容也会花；四是农民的钱都是血汗钱，太阳当空晒，汗珠子摔八瓣，舍得下大力气去锄地的人，不可能会舍得花钱买化妆品。农民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天光即起，忙到半夜，年头到年尾都是一身汗一身泥，因此，那些拍那种美美的劳动视频的人，全都不是真正的劳动人。精壮的男子，黑红脸膛的女汉子，脸蛋因太阳晒得多而不会特别白、嘟嘟地有肉、看起来很健康的孩子，才是农村人的主流面目。并且，农村虽然经济相对落后，但是比之城市，在更多方面却有着太多的美好和丰富多彩的生活了。一想起来，满满的都是回忆。乡村孩子乐趣多
乡村的孩子比之城里的孩子，其实生活更加丰富多彩，爱玩的基本每天都玩得很嗨。抛“燕子”、跳绳、踢毽子、滚铁环、沉鱼、游泳、捉青蛙，玩得不亦乐乎。抛“燕子”游戏的“燕子”，是山坡上石头堆里捡来的一种特殊的小石头，有着比较规则的丝丝纹路，一般是成人的大拇指大小。四粒就可以玩，把其中的一粒向上扔后，手迅速抓住下面的“燕子”，之后再接住上方落下来的“燕子”。此游戏分很多关，每一关要抓住地面“燕子”的数量不同，有着固定的玩法。“踢田”，是在地上用粉笔画出田字格，把石螺之类的东西砸个小洞，用绳子串起来，和手串一般大小，我们就在田字格里踢这一串，亦有着规定动作和固定的花式。打羽毛球也是常见的运动。但是我们的羽毛球是用算盘珠和几根鸡毛做成的。去鸡窝或地上捡几根鸡毛，插在算盘珠里，就做成一个“超级羽毛球”。记得我们那时没见过网状的羽毛球拍，用的是乒乓球拍，也打得津津有味。我们还有一个快乐，那就是在大人种红薯的时候，把红薯苗的茎间断性地掐掉肉，只剩一点点皮，做成“项链”挂在耳朵上。做为孩子，还有很多农活，项目可就多了。扯猪草鱼草，摸石螺和七格子（贝壳），沉鱼，摘金银花，挖半夏子，等等。扯猪草是每天的必备，家家户户养猪，家家户户要扯猪草，因此地头田间的猪草都被扯得干干净净，想找茂盛的草需要走远点。鹅令子草为猪食上品，很鲜美，格令子草有点豁嘴巴但还行、猫耳朵草应该有点苦胜在厚实，青草也可以，但猪草主要还是以花花朵朵形状的为主；鱼草的种类少一些，青草、马鞭草，与花团锦簇般的猪草相比，鱼吃的草多半细长。现如今，到处都有大片大片鲜嫩的猪草鱼草，每次看到，我都垂诞欲滴，几乎都有扯一把的冲动。摸田螺也是农村孩子必备的技能。提一个桶，把裤腿挽得高高的，过膝，或者干脆穿条西装短裤，下到塘里近岸边的地方，伸手往塘堤的石头缝里去摸，大多时候就能摸到一把石螺，摸不了好久就能摸到半桶，摸到石螺的手感很爽。七格子（贝壳）就要靠运气，得用脚在塘泥里踩，踩到硬硬滑滑地一个就摸上来，对七格子，我们一般是随缘的态度，不费大力气寻找。上岸回家，把石螺和七格子用煮猪食的鼎锅煮熟，用针把石螺肉挑出来，把七格子肉掏出来，洗干净炒辣椒，那味道别提有多美。至于鱼，是用钓的，或者用甑，中央放锤碎的香椿叶、石螺、或者煮熟的潲（猪食）等，放入水中，片刻再很轻很轻地提出水面，往往就能抓住几条正在食用诱饵、活蹦乱跳的小鱼儿。取菇子。采蘑菇，我们称之为取菇子。下雨之后，我们有时会上山去取菇子。我认识哪里是美味蝶花菇的老巢，每次去老地方找就是。我们家有片自留山，山上盛产火炭菇。有一段时间，不管是否下雨，我和我大弟弟每天各拿一个篓子，到家里的自留山上，半下午的时间，每人能够摘得将近一篓火炭菇，火炭菇是仅次于蝶花菇的美味。有很多时候，我们还在山上捞松毛，所谓”松毛”就是松树的叶子松针。松针是极好的燃料，烟少易燃，家家户户都会捞很多松毛放家里。就便在山上折一节松树枝丫，搞一个简易耙头，就可以捞一菜筛满满的松叶。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们还会各种手工活，比如做灯。虽然电早已普及，但有时候还是需要煤油灯，以做停电或者其他用途。我们会找一个比较高的玻璃瓶，里面装一点煤油，然后剪一段棉线，用一块牙膏的包装皮子包起来，上部再用一根铁丝固定，铁丝的一端挂在瓶口，一盏煤油灯就做好了。双抢时节是非常辛苦的，我记得父亲母亲负责采打谷机，我和大弟弟负责递禾穗，必须要准时递，反正打谷机不能停。打完一丘稻田后几乎就想瘫倒在稻田、不想起来那种感觉。我们还要摸鸡蛋，下薯窖。因为有的鸡爱生“野蛋”，晚上，鸡进鸡舍了，有时候我们还去抓母鸡，捏一捏母鸡肚子里蛋的部位，看有没有一个明天要下出来的蛋，以心里有数；红薯要窖藏，农户家里的地板下，一般挖了个薯窖，两尺见方吧，里面总是爬了很多蜘蛛之类，充斥着一种发酵又发霉一般的复杂气味，因为空间小，我们小孩子常被提起放进去拿红薯，没办法，硬着头皮也要下去。我们还有很多美食。煨蛋壳，煨鸡蛋、煨洋芋和红薯。灶塘里有闪着火星的草木灶灰，把打完鸡蛋的蛋壳放上面，一下子就熟了，吃里面余留的一点点蛋白，亦觉口齿留香。把鸡蛋、土豆和红薯埋在灶灰里，到熟的时候，香味扑鼻。过去的农村孩子，不挨打的是极少数，和农事繁忙、大人心里烦躁有关系。打人的工具有杉尖（邵东口语喊做“sa jie”）和羊角刺。杉尖甩到小腿上和屁股板上超级痛，羊角刺更甚，卷着边边，尖刺朝天，尤其吓人。一个个混孩子被大人追着，吓得没命地往田垄或对面山上跑，嘴里喊着“不敢了不敢了，下回再也不敢了。”哈哈！当然，那其中也有我。摘黄花及其他
夏天里，还有一个必备劳动是摘黄花。我们邵东是黄花大县，在我的老家，家家户户都栽种了许多黄花菜，小孩是摘黄花的主力。黄花成熟是在太阳当头晒的中午，我们提着篮子之类的容器、头上戴个斗篷或草帽去摘黄花，摘的时候还要注意，有个小窍门，就是黄花的底部要留一点点枝干，大概三到五毫米长，这样黄花在卖的时候就打称一些。摘黄花晒得“流油”，生出许多痱子在脖子上像针扎一样，真的辛苦。大人的农务都是繁忙的，农民的孩子早当家。我们小孩子把黄花摘回来后，还会自己蒸熟或捂熟，蒸就是放到大锅上隔水蒸；捂就是把黄花用塑料袋装起来，把口子折一下，再用石块压上，在太阳底下捂个一两个小时就熟了。然后再拿出来放到篾搭子上晒，连着晒两三天就很干燥了，就收起来，到供销社收黄花的时期就拿去供销社卖，按品级分类定价。其实农产品的制作一般还是容易的，流程简单，复杂了可能劳累的农民们也没有时间和耐心制作。红薯粑粑的制作也容易，就是把红薯洗干净蒸熟，然后捣成泥，在一个木匣子上面蒙一层干净的布，用菜刀把它抹平成一片片的，趁大太阳暴晒，晒几天就干了；红薯干就是切片蒸熟，晒干；生红薯干就直接切条晒干就行。做豆角干，就是把长豆角洗干净，搓点盐，然后用盐把它搓透，搓到变色，然后晒干就行；其他好多品种类同。干塘打鱼是非常热闹的，一家干塘全村欢腾，精壮的劳动力负责拖丝网，在塘里一网一网的把大鱼捞上来，剩下的小鱼小虾乡亲们是可以捡的，人们拿个桶子捡，有的或明或暗的把一些稍大的鱼儿也捡回去了。打糍粑，打糍粑都是合伙打的，因为打糍粑需要两个男劳动力拿着比锄头还粗壮的木柱对着专用的石窟砸，需要很大的力气，然后小孩子们就在边上等着做糍粑。过去农村看电影真是一大盛事，谁家有喜事才会放电影，请了放电影的师傅来，就在空地上搭一块幕布。于是周围的人们都兴致勃勃的打着手电去看，我记得那时候我们都好穷，用手电，电池用一节旧的和一节新的搭配着用，路边有没有蛇，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是不害怕、不考虑的。热热闹闹过大年
过去的年节是相当热闹的。一年里，一般只有过年才置办新衣服，才能大快朵颐吃上平时吃不到的食物。过年那一天，和别人家一样，我们家的早餐中餐也都是对付的，然后爸爸妈妈一整天都在灶前，炒、蒸很多菜，再用荷叶锅隔水蒸着保温。晚餐是异常丰盛的，一整只鸡，蒸一半，炒一半，一整条鱼或许剁了煮熟的，但鱼头鱼尾一定在，寓意有头有尾。原来在我妈妈没有生小弟弟的时候，大鸡腿我和大弟弟一人一个，后来家里又添了小弟弟，我发现还是一人有一个，我就奇怪怎么有四个鸡腿，原来鸡翅也被我妈妈剁成了鸡腿的形状。吃年夜饭的时候必定要关门，说是守岁；第二天正月初一也不能丢垃圾，寓意守财；正月初一的早上，老爸必定会吃掉年夜饭上特意留下来的鸡爪，寓意“抓钱手”。正月初一拜年就最热闹了，小孩子们穿着簇新的衣服裤子鞋子，欢天喜地家家户户去拜年，糖果、瓜子会被装满了袋子，到所有的袋子好像满得要冒尖似的时候，又回家放空再出发，小孩子以为那些东西都是从天而降的，好高兴。到随便哪一家，只要说句某某娘娘给你拜年了，某某伯伯给你拜年了，然后就会得到很多礼物了。那种感觉，现在想来真的是好幸福。正月里有车马灯，车马灯的“车子姑娘”涂着红红的脸蛋，穿着漂亮的衣服，以前让我好羡慕。我妈也说最羡慕台上唱戏的癫子，不识忧愁为何物。她可能也不懂人们在台上笑得灿烂的表情，那是舞台表演必须要做的表情；还有耍狮子的，狮子里面有两个人，矫健的身手，腾挪跳跃十分精彩；耍龙灯，一长队人马顶着个大龙灯，敲着锣鼓就热热闹闹的来了，主家必定会客气的出来迎接，再打个大红包。过去的年真的是相当热闹了。整个正月都处在美食和心情的亢奋之中，还要走亲戚，被父亲挑在担子里晃晃悠悠走，下方高高的田垄不是不叫人害怕，但也没摔下去过。过去，亲戚之间的亲情远比现在的要浓厚，因为交通不便，通讯不便，亲戚见一面不容易，亲戚相见，都非常热闹、非常亲热，见面就奉上柿子茶、糖茶，我觉得那是一些难能可贵的幸福时光。月是故乡明，人是故乡亲。故乡，永远在我的心坎上，最柔软，最温柔。想起来，就一丝丝甜蜜在心头。（作者简介：刘向红，女，已过不惑之年，邵东市文旅广体局正科级干部。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邵阳市作家协会会员，邵东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有散文、诗歌作品偶尔见诸各级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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