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延文：蚕/邵东县作家协会荐稿

顾问钟石山 主编何俊良 13517392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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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

赵延文

（一）

有一天，看见小孩子养蚕，忽发兴致，要了几条，养了起来。

记得小时候，我是很喜欢养蚕的，不是为了缫丝去卖钱，而是为了玩。很奇怪，许多人家都养着蚕，也都不是为了卖钱，尽管日子那时是清苦的，而蚕又能卖到好价钱。

很多年没有养过蚕了，也没有心思去想那时的疑问，今天，发现蚕，确实有点惊讶：这些并没有养蚕经济的地方，几十年来是谁为什么一年又一年的将蚕养了下来呢？

蚕还是那蚕，但感觉却完全不同了，记得小时候，将蚕宝宝放在手里看它软软的身体爬动，觉得蚕是种特可爱的小生灵，它白白软软安安静静的无声无息的特乖，这可能是许多小孩子喜欢它的原因了。当然，最令人喜欢的是看它从一粒粒小蚕籽变成蚕宝宝又变成飞蛾的过程。刚刚长大的孩子自然奇异于生命的神奇演变了。当我们把一张有蚕籽的纸小心翼翼的放在贴心的口袋里，然后看一条条黑黑的小虫子从籽里爬出，听着蚕刷刷的吃着桑叶的动听声音，看着它慢慢的长长长粗，我们就好象看见自己的成长一样，尤其当它变成了蛹将自己裹在一个雪白的茧中，我们总在想它在作什么呢？大人说，它变成飞蛾后就会出来。于是我们期待这一天早早来到，就象盼望自己快快地长大一样，而很少想真正这一天到来对蚕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二）

许多年后的今天，体验了无数成长的快乐更多的却是痛。面对蚕，过去的欣喜盼望荡然无存。

我却想蚕为什么要人养呢？如果将它放到野外，它会不会寻找桑叶？

据说，蚕除了桑叶什么都不会吃的。有几次，我实在弄不到桑叶，于是，只能看到蚕们活活饿死。我常常想，蚕们为什么不吃一些五谷杂粮呢，比如在我们眼里应该算好吃的白菜叶。

有一天，我看着已经变成茧的蚕，忽然想到了它活着的意义，它是吐了丝，但它并不知道丝是珍贵的东西吐，它没有这么高尚，它只是为吐丝而吐丝，或者为自己蜕化而创造一个条件。

（三）

当一只蚕变成飞蛾后，它的蚕生历程就已走到了尽头，它的生命开始读秒，这太残酷了，不过蚕儿也许没有残酷的感觉。它安静地给它的那块小小的空间里或一动不动地伏着或轻轻地拍拍翅膀，尽管放心它不会飞走，它根本没有飞的意思，它只是专心专意作一件事：产籽。它也再不要吃桑叶了----在我们眼里，它分明成了一尊神。

不要吃不要喝的蚕，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产着籽儿，于是，新的生命又有了希望。于是，渺小的蚕辈们也能一代一代地把他们的精彩留传下来，有人说，春蚕到死丝方尽，其实，它们的伟大岂止如此，就象蜂，当遭受侵害时，一定会奋不顾身地反击，即使知道为此它们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为了自己的种性，蚕们不也一个个毫无怨言地舍身赴死，愈是平静愈是悲壮。

（四）

蚕儿们就这样匆匆地走完了它们的蚕生历程，时间不过四十来天，匆匆地走了，也正如它们匆匆地来，不带走一丝云彩，却留下无数的蚕籽-------蚕儿们以这种方式活着并传承着它们的种性，我们这个世界于是便多了一种重要的生灵，它虽然只能活短短的四五十天，但它后代们的发展却与时俱进并深深影响着人类历史和文明。它们的种姓，几千年来，生生不息。

而且，蚕，一辈子就吃了几片桑叶而已。

蚕，一种很渺小的生命。一种很伟大的生存。

【作者简介】赵延文，湖南湘潭人。供职于邵东县全媒体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