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刚：忆父亲

忆父亲

赵志刚

父子情宛如摔落一尊精美的瓷器，戛然而止。

我能听见它清脆落地的声音；我能看见它四下飞溅的碎片。就像白玉地上飘落的红梅，鲜艳夺目，惊心动魄。只不过，这次是在心上，再也无法复原，留下的只有遗憾和痛心。

5月30号清晨，我接到娘的电话:“你爸叫不醒了，快回来！”我还安慰娘，不要慌。

待我手忙脚乱赶到家里，在门外就听见娘呼天抢地的哭声。我冲进里屋，扑向床前一瞧，只见爸侧卧在床边，像是熟睡了一样。我脑瓜子嗡嗡作响，一边努力提醒自己不要慌，一边把父亲身体扳正，再探鼻息，摸脉搏，还慌乱地做了心肺复苏，半晌，终于明白已经回天无力，我就呆呆地坐在床头，看着父亲离我而去，永远的离我而去……

父亲是个教师，授课四十余载，门生上千。加上为人亲和，在乡名声挺好，十里八乡都认识他。尤其是待生如子，以致七十寿诞之际，学生感恩，自发组织为老师祝寿，热热闹闹三天不散，围绕在老师身边尽欢尽乐，情动天地！

父亲育有三子，我是老大，下有一弟一妹。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教师工资很低，甚至不能糊口。作为老大，眼见他讲台上版书授课，灯下阅改批注；眼见他为了生活，荷锄戴月，挑肥灌溉……

由于经历了生活的拮据，加上性格的叛逆，我对父亲的生活不能苟同，以致于他的许多观点我不赞同，他的生活方式我不理解，对事理的认知和看法也不一样……于是，父子间的交流就少了，常沉默以对，如今悔之晚矣！悔自己糊涂任性，怨父亲走得太突然，就一觉睡过去了。

常想，如能重来，定会和声细语陪着聊会天，不敢有半丝不敬；定会闲时牵手田间地头，屋前舍后，时走时歇；定会粗茶淡饭，知冷知热，侍奉再侍奉。然，世事哪有重来，只留下心头隐隐的永远的无边无际的痛！

昨晚半夜醒来，再也无法入睡，索性起来，踱步窗前，只见月白如水，四下无声，恍惚间父亲就好像在浩渺的天际，俯瞰旧舍，依旧的目光含笑，依旧的满面慈祥。

从来不相信上有天堂，从来不相信世上有灵魂、菩萨。如今倒愿这些都是真的有，好让父亲在另外一个世界过得舒服些，还有感应和我们有丝缕的联络，以寄哀思，常做念想……

【作者简介】赵志刚，邵东流泽星火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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