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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建文:男人不肯上她的床


男人不肯上她的床

张建文

水渠工程竣工的那天,全体修筑大军的指战员都聚集到公社的大礼堂参加庆祝大会,各大队干部和生产队长都参加了,声势十分浩大。非常滑稽的是这次大会既是表彰庆功大会,又是批斗大会。表彰的是修建水渠工程中涌现出来的像阿强这样的十几个积极分子(阿强早已康复并又投入了修渠战斗),批斗的是不安心农业生产试图破坏农业学大寨出逃在外像阿旺那样的几乎各村都有的投机倒把分子(他们被革命造反派红卫兵从全国各地的角落里抓回来的)。表彰、批斗完毕,就叫队干部们把他们都领回去了。

批斗投机倒把分子

阿强身披大红花,阿旺胸挂“投机倒把分子”的大纸牌子,在冬生和伯定等队干部们的簇拥下进村了。社员们都出来看稀奇,不自觉地排成了长长的夹道,自发地鼓起掌来,不知道究竟是欢迎凯旋的阿强,还是为阿旺那不知悔改仍是趾高气扬的滑稽相而鼓掌?

清萍、青山嫂、洪斌、阿毛、喜伢子等人将他们两个围了起来,高兴地逗趣。

“英雄花把英雄都打扮成了一朵石榴花。”

“阿强你这朵花这么大,该要几尺布吧?从此你该不会整天戴着它吧?”

“戴着它也太可惜了,能给你的可可做一件衣服呢。”

“对对,可可穿上它那才真是一朵花。”

“可是阿旺胸前的这大纸牌子却没什么用了,还是不要挂了,都回到家了,就丢掉算了!”我就去取他的牌子。

可是阿旺牢牢地护住牌子,不让我取下来,说:“前回青山嫂挂牌子的时候,你们不都争着挂上了吗?今天我这牌子你们是争不去的,我走资本主义道路,我投机倒把,我臭不可闻……不过我希望常常能挂上它。”

阿强说:“听说阿旺你在外面蛮舒坦的,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比我们在队里一年挣工分换来的钱还多,究竟是做什么交易啊,能带我也去吗?”

阿旺说:“你不想要大红花,却要我这大牌子?”

阿强说:“大红花好是好,可它当不了饭吃。”

“不行。我是没办法了,要不谁真愿意挂这牌子挨批斗?”

“这有什么呀?我都亲眼见你挨批斗的时候,不就是点点头,弯弯腰,认个罪,挂个牌子,然后就,就衣锦还乡了?”

“哈哈,好你个阿强,还衣锦还乡哩。偷偷摸摸的事情会是那么好做的么?何况你的可可会愿意嫁给一个投机倒把挨批斗的人吗?”

阿强顿了顿说:“这是她的事,我管不了。不过,瑞兰却是一直等着你阿旺哩。”

“我与她没关系了,我出去的时候就跟她交了底的,决不再找老婆了,叫她不要白等了,她怎么会……倒是听说你阿强对她是一片真情哟,为了她的儿子你几乎见阎王去了。这娘们年纪是比你大了些,可她实在是个好女人。”

阿强说:“我知道你是不会忘记她的。她真的在等你呢,现在你回来了,就去看看她吧。”

第二天,阿旺就在队里出工了,而且表现得非常积极,他跟伯定说他一定要改过自新,老老实实在队里劳动,再不走投机倒把的资本主义道路了。在地里劳动时,瑞兰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只顾往阿旺身上泼洒秋水,可阿旺全不理睬,视同陌路。收工后瑞兰气冲冲地就去找阿旺:“你都回来两天了,也不来找我,在外面有女人了,也该告诉我一声啊,我不会霸着你的,可也不能让我瞎等啊,半年了,我哪天不在盼你回来?”

女人含情脉脉往男人泼洒秋水

阿旺心里十分感动,嘴里却说:“谁让你等了?我不是叫你不要等我了吗?好,我现在告诉你,我在外面有女人了。”

瑞兰粉红的脸立刻煞白了,她咬紧嘴唇,泪珠子无声地滚落下来了,一扭身就跑回了家,不多久又气急败坏地走了来,将一把零碎的钱和一叠信封甩在阿旺的眼前:“你既然有了女人,还写这信干什么?谁叫你给我寄钱了?我不稀罕你的臭钱,我花了一些,以后还你。”

阿旺看着瑞兰愤愤离去的背影,惊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抓起钱和信封就追去。瑞兰停住脚步,横睛怒目:“别来追我,我不想再见到你!”然后逃命似的冲进了家里,将门砰的一声死死地关上了。

阿旺也愤愤地说:“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嘛?”

清萍走了过来,看着瑞兰冲进了屋子,就走到临风而立的阿旺跟前:“怎么不追了?你傻啊,呆立着不动?她是让你去追呀!”

“不像是,她真的生气了。”阿旺说,“我说在外面有女人了,她就莫名其妙甩给我这些东西就真的生气了。”

“你为什么要气她?你真有女人了吗?我都听说了,你常写信寄钱給她,你阿旺搞的什么名堂嘛!”

“我没写信没寄钱给她。清萍,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阿旺这辈子是注定不会有女人了。我还有两个弟弟没有讨老婆,我父亲要用月菊换媳妇,也只能给弟弟换了。我父亲又太迷信,早先都不准我跟瑞兰好,现在我都成了坏分子了,我怎么还要害瑞兰呢?我没资格给她寄钱写信了啊。”

“真的不是你?”清萍也惊讶了,“那不是出鬼了?你看过这些信了吗?”

“她刚甩给我的,没来得及看呢。”阿旺很快地抽出这些信纸来匆忙翻看着,“这每封信都落了我的名字,却都不是我写的。这第一封信没贴邮票,日期倒是我离家出走的那一天,我仅仅写过那一封信趁天不亮放在瑞兰的门槛上,可这封信的内容全不是我写的了,意思全相反呢,我写的是绝交信,而这里却是要瑞兰等我。”

清萍说:“瑞兰不认得你的笔迹?”

阿旺说:“平常又不需要写什么,她哪里见过我写的字哟?何况这信上的字写得跟我一样像蚂蚁爬出来的。”

清萍便接过信看着。每封信都写得很简短,大意都是叫瑞兰放心,阿旺不久会回来,在外挣的钱不多,只能给瑞兰寄出五元、十元的。看起来每封信都是在汇出钱的时候写的。清萍就仔细地看起信封上的邮戳印来,发现这些信都是在本县县城寄出的,寄信人的地址都没有,只有“内详”二字。她就问阿旺:“这半年多来,你就躲在本县吗?”

“本县?那不早就被抓回来了?我一直在外省呢。”

清萍说:“这样说来,这信真的不是你写的了,那就奇怪了,会是谁呢?也许是瑞兰看信根本就不会注意邮戳印的。”清萍就对阿旺说这信既然不是你写的,就暂时不要去找瑞兰,她知道了会更伤心的,就交给她清萍去查证。

清萍冥思苦想,怎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伯定一直打着瑞兰的主意,有可能这么做,可伯定的笔迹大家都认得;和平那厮是无赖,根本不会这么做;阿敏有可能这么做,但他是才子,他写的字都可以当字帖了,哪里会写出像蚂蚁爬出来的字呢;阿强有可能这么做,也只能写出这样的字,但清萍毕竟没有看见他写过的字,何况阿强不可能有钱寄给瑞兰的,他家连买盐的钱都成问题呀。那究竟是谁呢?

那究竟是谁呢

清萍就去找青山嫂,说不准是她做的吧?青山嫂一见清萍手中的信,急忙从她的条桌抽屉里拿出四五张零乱的纸,放在清萍的眼前,说:“这就是草稿,你看看吧。”

清萍一张张地对照着看了,这些草稿和信上的内容完全一样,只是草稿上都没有署名,比信更潦草。清萍就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果然是你青山嫂所为啊。你是想用这种方法维系一桩姻缘,用心良苦啊,真有你的,难怪你一个年轻嫂子,大家都这么敬重你!”

“停停——停!”青山嫂夺过清萍手中的草稿纸,“你都在说些什么呀?我写的字有这么丑吗?”

“是呀,我也在纳闷,青山嫂的字就像她人一样秀气的呀。”清萍看着青山嫂闪动着秀丽的睫毛说,“你是说这信也不是你写的?那这牵线的红娘究竟是谁呢?”

青山嫂说这些信是刘可欣给她的。原来是阿强受伤康复出院后,在家休养了几天,刘可欣便来看阿强,可不到阿强休息期满,刘可欣就眼眶红红的回去了,而且说再也不会到杨柳村来了,说阿强心里有人了,情书的底稿都还像宝贝一样收藏着,她还在这里算个啥呢?走之前,她把这几页纸塞在青山嫂手里,说是只要有人知道不是她可可嫌弃阿强的,而是阿强有了别的心上人。还说她不想把这事告诉清萍嫂子,因为清萍定会把这事告诉刘一伟的,不必要让大家都费心了,连在阿强面前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就闷声不响地走了,青山嫂怎么劝也留不住。

清萍终于明白,原来还真是阿强所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要对瑞兰好,要关心她,可直截了当地做呀!

青山嫂说她在清萍从阿旺手里接过那几封信以后,就去找了瑞兰,说了阿强对她瑞兰的一片真情,瑞兰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大家对青山嫂什么事都不会瞒的。瑞兰含羞地对青山嫂说那天深夜她瑞兰把阿强抱在怀里,阿强都不肯上她的床,阿强哪会有那个心思,何况他还小七八岁呢。青山嫂说别看阿强憨憨的大大咧咧的,其实挺心细的,他知道阿旺与瑞兰是真心的,离家出走是无奈的,就设计来帮助他们。

她说男人不肯上她的床

清萍说这个阿强啊,也只有他才能做得出来,所做的事情总是别人想都想不到的。清萍突然想起来说:“阿旺离家出走的时候也给瑞兰留过一封信,怎么却不见呢?”

青山嫂说这就只能去找阿强了,也许是移花接木偷梁换柱狸猫换太子了罢:说不定是阿强早于瑞兰看到了阿旺的信,就偷偷地给换了呢。

清萍也说一定是这样,既然这事已闹出来了,就应该让阿强出面,阿旺和瑞兰也会被感动的,说不定桂三爷也会动摇了,更是不要让可可姑娘再误会下去呀。

谁知去找阿强的时候,他已经换得干干净净披挂着那朵大红花,威威乎荡荡乎,去他未来的丈人家找他的可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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