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亦斌：一掬清泪祭岳母

一掬清泪祭岳母

张亦斌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年少时读到杜牧的这首诗时，感受不到诗人心中悲怆的情感，因为其时我没有多少人生阅历，从没经历过生离死别。而此刻，我伫立在岳母的坟前，望着坟上稀稀疏疏的青草，多少往事涌上心头。此刻，心中纵有万千思念，唯有两眼婆娑泪涟涟。

岳母不识字，却是个明事理的人，教给我很多做人的道理。我和妻子结婚时，岳父已过世多年。岳母那时虽然已有60多岁，但她那慈祥的面容、温柔的话语、朴素的穿着让我感到分外亲切，特别和蔼。每次我陪妻子回娘家，岳母总是拉着我的手拉家常、问寒暖，为我们准备可口的饭菜。那时候，我在乡村学校里当“孩子王”，心里早已厌倦了那种单调的生活，成天想着如何早日脱离“苦海”。岳母在饭后闲谈中和我讲岳父生前的一些事，那些话看是闲谈，其实是在教育我要有担当，要勇于面对困境。在岳母的开导下，我试着调整心态，认真备好每一节课，认真上好每一堂课，每天以乐观的情绪微笑着面对每个学生，赢得了学校师生们的好评。业余时间，我开始笔耕，把所思所想所见所闻用笔记下来，日积月累，竟在报刊上发表了不少“豆腐块”，为我日后从事的媒体工作打下了基础。我常常想，自己今天能够有一点小小的成绩，其实都离不开岳母的开导和鼓励。

有了孩子以后，每逢节假日，我们一家人都要到岳母家玩，那里是大家公认的“欢乐场”。岳母家有个小果园，果园里有桔子、板栗、枣子、桃子、李子、梨子等水果树。岳母从来不关园门，水果成熟季节，邻居大人小孩也好，过路的行人也好，都可以到园子里摘水果吃。孩子们在果园里吃水果，荡秋千，躲猫猫，玩得不亦乐乎。我们则陪着岳母在菜园里忙活。岳母的菜园也不大，但一年四季都有新鲜的蔬菜。自己吃不完的蔬菜，岳母就挑到县城里去卖，顺便买些生活用品回家。岳母家离县城不远，三里地的样子，但她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我担心她在路上有什么闪失，便劝她不要去县城卖菜。岳母却不听劝告，对我说：“我的手脚能动，说明我身体好，吃得消。要是哪一天我不能动了，就是要回老家了。”

没想到岳母说的这一天终于来了。那年夏天，岳母的身体状况突然变得非常糟糕。我请了假去照顾她，她说什么也不肯，要我去上班。在她弥留之际，却盼着远在国外的外孙回来。望着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岳母，我一次次落下了眼泪：眼看着一个你最亲近的人、最在乎你的人痛苦不堪，而你却无能为力，那是一种多么无助多么无奈的挫败啊！

油灯里最后一滴油耗干了。我们哭天抢地，却再也唤不醒那个可亲可爱的老太太了！刹那间，曾经的“欢乐场”变成了“伤心地”。我感受到的是巨哀弥天，肝肠寸断。

岳母是个普通的农村老太太，她的坟墓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黄土堆而已。站在岳母的坟前，我任雨水在身上滂沱，任泪水在脸上肆意。

岳母啊，我无法报答您的恩德，只能用这一掬清泪来祭奠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