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述说故事
佘华荣
好的诗与好的歌词一样，都是在诉说一个凄美的或悲凉的或者感人的故事，一段美好的情感或者一片值得赞美的自然景观。要么是故事，要么是情感，要么是场景，三者必居其一。小说也写故事，写情感，写场景，写细节，但从容、冗长、舒缓得多，可以有许多废话，无关紧要的话，滥竽凑数的话，但诗歌不同，要求非常精炼，紧凑，而且还要富有激情，张力，形象，张开想象的翅膀在别人尚未写过，尚未探索过，尚未想到过的领域去飞翔，除了要有“建筑美、音律美、节奏美”之外，就是要有真实的故事，真实的情感，真实的场景，甚至要融文学、哲学、美学、数学、力学、植物学、考古学、逻辑学等等于一体。唐诗为什么叫人喜欢呢？它是旧体诗的巅峰之作，除了严格按“平仄”或“韵脚”要求外，便是用短短的几句话打动人，击中你的视觉神经，你的情感软肋，你的内心世界，引起强烈的共鸣。用它特有的语言美，节奏美，独辟蹊径的内容美去述说一个故事，一段情感，一个场景。人们用诗歌作为情书去追求异性，便是看到了诗歌的魅力和魔法，写得好，不但事半功倍，而且突显出你非同寻常的才华。
据说古代一诗人写了一首诗随手丢在一河流中，诗随河水流入宫中，宫中一女子看到后，大加赞赏，大为仰慕，写得好呀！她也写一首诗抛在河水中，居然让那男子看到了，他对这首诗也是大加赞赏，惊为天人。后来两人有缘相遇，因为有诗隔空对话，有了非常好的情感基础，后来两人结为夫妻，成就一段千古佳话。千百年来，人们写诗作为情书去追求对方，余以为古代的《诗经》成就最高，或曰：你厚古薄今呀？今不如昔？其实不是，而是人家写的真好！“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些唯美的诗句能不打动人？对方见了自然喜欢。
述说故事，李白在黄鹤楼送别孟浩然去广陵（今扬州），短短四句话，有时间，有地点，有人物，有场景，有感情，有内涵，构成了一个完整的送别故事。“故人西辞黄鹤楼 ，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 ，惟见长江天际流。”惆怅之情跃然纸上。一片孤帆消失在远方，只剩下如在天际流的江水，含蓄、无奈、耐嚼、不舍之情可见一斑。当然也是一幅唯美的画面，所谓“诗中有画 ，画中有诗”。送别的诗有许多，如王维的“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王勃的“城阙辅三秦 ，风烟望五津。与君离别意 ，同是宦游人。海内存知己 ，天涯若比邻……”王之涣的“杨柳东风树，青青夹御河。近来攀折苦，应为别离多。”王昌龄的“流水通波接武冈，送君不觉有离伤。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等等。离别牵动着人们的内心情感，拨动心弦，往往容易感同身受，引起共鸣。正因为是真情实感，并非无病呻吟，所以深受人们喜爱。
情感诗就更多了，如相思、爱情之类。“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君问归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 ，却话巴山夜雨时。”余以为李商隐的这首思念之诗写得比较好。通篇无一愁字，无一思字，却把内心的思念之苦，无奈之情，孤独之感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了。以景衬情，夜雨淅淅沥沥涨秋池，也是情感满满的涨秋池吧？不过，若是某天相聚了，说起那天的夜雨，两人会心一笑，权当聊天的素材，更显温馨，更显美好，更显久别胜新婚吧？
爱情诗在唐代诗歌中占有更多的份额，非常重要的一席之地。如白居易的《长恨歌》，“在天愿作比翼鸟 ，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在所有的情感中，若说美好，炽热，浓烈，铭心刻骨，令人神往，爱情无疑是高居榜首。但有多美好便有多丑劣，多痛苦，多残酷，往往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古往今来，大概悲剧居多吧？这是无疑的，在人类自身一手制造的诸多悲剧中，爱情无疑也是“塘鸡屎头一将”。“在天愿作比翼鸟 ，在地愿为连理枝”无疑是最高境界，可遇不可求。许仙与白娘子一方面是千年等一回，一方面只有人与妖才有这样旷古传奇的爱情故事吧？人与人呢？大概率不可能。即便是人与妖也经历多少坎坷曲折！凡属美好的东西无不是经历无数的波折，无数的考验，无数的困难重重，风雨之后才见彩虹。即便能够共患难，也不见得能共享幸福，多半是共患难易，共幸福难。而且要说花心，人之心是最花的，元稹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似乎对爱情很专一了，其实不然，也是“渣男”一枚。
（作者就职于邵东农业银行，邵东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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