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超鹏
少年时，我们对于足球有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喜爱。
一年暑假，约了球友到我家。在喝掉几壶茶水，磕完一公斤炒瓜子、一公斤花生后终于散场。我们聊了一整晚，只不过是想为我们的山寨足球队起一个响亮点的名字，虽然“挺进”这个队名听上去一点都不威风不响亮。
家乡地处山区，穷乡僻壤，连个像样的足球场都没有。在当年一部风靡全国的足球动画片的影响下，我跟同学们也热爱上了足球这一运动，个个幻想着自己化身动画片里的主角，意气风发，放学就往后山操场奔去。小镇中学的篮球场成为我们的乐园。
跳远的沙池是球场上的龙门，不大的操场永远只能踢半场赛，从校门口买到的足球多是粗制滥造的便宜货，踢不了几次就爆裂或漏气，拿到补自行车胎的修理摊，老板都不屑帮我们修补。没办法，只好拿篮球代替。那个年代，乡下孩子常没有合脚的球鞋，家里的运动鞋多是哥哥传给弟弟，亲戚穿过再送给亲戚的，满是补丁，要不就宽松陈旧。多数同学喜欢光着脚丫，或是拖拉着人字拖在操场上奔跑。没错，确实是穿人字拖踢足球，所以，脚趾踢伤或流血成了家常便饭的事。有一次，被我们誉为队里“黄金右脚”的小六踢翻了脚趾盖，简单处理包扎后第二天还非要再上“火线”。
为了足球，我们想了很多旁门左道。阿俊说去河边找块人家倒垃圾的废弃田地，清理干净平整，然后买些菜籽种上，等到蔬菜丰收便拿去市场卖，换来钱就可以买足球和球衣；小胖说不如去南山打野猪，真要是逮着一只，球队资金来源便不用再愁。当然，这些构想与计划都没了下文，就跟踢球一样，每人都争着当出风头，负责得分的前锋一样，没有人喜欢去守门或当后卫。
我们还常跟比我们大一级的师兄们争球场，争不到下午场，只能退而求其次，另寻时间。夏日的中午，吃完饭后本来是午休时间，我们便选择这个最热的时间段去后山练一个小时的球。烈日当空，自然跑得汗流浃背，一边安慰自己条件越艰辛越能成才，一边却暗骂年长的同学霸道占了球场。踢完一场球，上课的预备铃正好打响，我们气喘吁吁跑回教室。身上脚下一股股异味和汗臭常惹来女同学的侧目加鄙视，我们成为她们口中不折不扣的“臭男生”。
阿强的母亲特别反对儿子和我们踢球，因为每次踢完一场球，他就要回家搓药酒贴胶布，有时还顺带请两天病假。我们也很纳闷，他只是踢后卫，有时一场球下来根本没跑几步，一动不动，怎么就有种遍体鳞伤的错觉呢？尽管如此，阿强还坚持踢球，母亲的反对没有效果，因为阿强抛出了如果不踢球，就跟我们去河里游泳或去南山打野猪这两个更加危险的选择，大人只好妥协。我们一边为他的机智点赞，一边又骂他不将聪明心思用在学习跟踢球上，导致我们屡屡失球。
足球，教会我们勇敢、坚强与团队合作精神，带给我们欢乐和笑声。如今家乡的中学，已新建起了绿草如茵的新式足球场，孩子们也不用因为球鞋和足球而烦恼。
每次回家，我都要去学校的后山走走。微风迎面而来，耳畔是学子们参加运动的声响。往事如昨，闭上眼晴，仿佛能听到年少欢快奔跑的脚步声。
2022-01-01
联系客服
